《成语背后的黑暗历史故事》
第22节

作者: 灰骑士大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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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7-30 09:17:25
  走马观花
  走马观花这个成语现今的名声并不太好,其主要的应用对象乃是指观察不够细心,后来才感到后悔的马大哈式人物。由这个用途所引出的所谓出处,则颇为搞笑和牵强了:
  在阳光明媚的某个春日里,百花盛开,日光和煦,清风徐徐,一个看起来很帅的酷哥——实际上是个瘸子——骑着马在游荡,游着游着,就发现路边有个女子嘴含鲜花在含情脉脉的盯着他——实际上这是一个歪嘴,因为各自都用特别的方式掩饰了不足,而最大限度的释放了美,加上清爽春日的配合,他(她)们立即相爱了。当然,成亲之后,不再骑马观花的男子那是大失所望,不在含花观马的女子也是后悔不已。

  这个出处虽然听起来都很不靠谱,而且根本就查不出是哪本古代典籍所载,却流传范围甚广,以至于成了权威版本的“走马观花”,更将其意义有些负面化了。
  这让发明这成语的那位大诗人情何以堪?
  唐代孟郊。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此诗名为《登科后》,顾名思义,乃是孟郊这位大诗人在中了科举后的欣喜之作,“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也就是“走马观花”的真正出处,同时亦是“春风得意”之来源。这首浅显易懂的诗不用多作解释,诗人“走马观花”之意毫无掩饰的展露在了那二十八个字中——根本就不是什么相亲失误、抱憾终身的事情嘛,而是“龌龊”多年后,终于考取了功名的兴奋劲。

  或者说,此时的大诗人,颇有些得意了。
  他也该得意了,因为此时,他已经五十岁了。
  单单说这样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故事,还不足以了解孟郊这个大诗人有什么故事性,即便他是一个“范进”式的“考试悲剧”,似乎也没太大看头。但如果知道此君还有下面那鼎鼎大名的诗句存于世间的话,了解他之一生的兴趣,必然也就有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如果有某个“美女作家”说不知道“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几句,尚可以理解,但如果她胆敢说连“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都没听过,那就只能以下地狱的方式来实现自我救赎了——就这鸟样还敢称“作家”?当然,估计没有哪个“美女作家”会知道能写出如此感人至深诗句的大诗人,姓甚名谁,又有怎样的故事了,除非她们有幸看了古越的《传奇成语》。

  至于这首流传超级广泛的唐诗之大意,由于其浅显易懂,也是不需要在此多做解释得了。但孟郊创作此诗的动机,却是很有求索的价值。
  唐诗诚然发达兴旺,但其题材,实际上却多少显得有些狭隘,要么是诗人心情极好看什么都顺眼的时候写美景的,要么是诗人心情极差看什么都冒火的时候“借物咏志”、指桑骂槐的,还有一大类就是用来给朋友送行的。像上面这首以母爱为题材的唐诗,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依据流传到至今的《唐诗三百首》,也就只此一首了。
  几乎可以说,就他孟郊一个唐代大诗人创作了这样一首表达对母爱感恩之心的诗。
  那他必然是个大孝子。
  他也确实是个大孝子。
  此君属于唐朝中晚期的人物,乃是著名山水田园诗人孟浩然的孙子。大约是受了这位因为仕途惨淡而不得不选择归隐的爷爷影响,孟郊早年也是屡屡参加“高考”,却老是不中,失落之下便学爷爷到处游山玩水,也不去学点赚钱的本事,结果过得十分的穷困。本来他父亲还是个当官的,无奈官职不大,“昆山县尉”——大约等于现在的县公安局局长。加之又遇上了安史之乱,朝廷急需能带兵打仗平叛的军事型人才,他一个写诗的文人更是难以得到受重用的机会了。

  这样一种状况之下,生不逢其时的大诗人孟郊,估计在遭到一两次惨败后,是再也不想去考那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功名了,他应该只想纯粹的归隐,死了这条心。然而他却一考再考,终于在这场马拉松的最后——五十岁时,考上了进士。
  背后的强大支持力,便是他的母亲。
  而他那首后来名扬天下的《游子吟》,便是对这位一直支持他参加“高考”的母亲,在其临行前熬夜缝衣的真实写照。
  真实的故事,写出来才会有特别真挚的感情。
  他也根本不需要如许多诗人一样,费尽心思去纠结是用个什么“敲”啊,还是用个“推”啊之类的无聊问题,而是直接用他所惯用的语言,将自己那一刻的感情叙述出来便是了。
  这就是《游子吟》,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很不简单的名作。
  李白、杜甫、白居易都没写过。
  日期:2014-07-30 09:18:07
  话说回来,在母亲的鼓励和支持下,终于在五十岁之高龄考取了功名的孟郊,在一番“春风得意、走马观花”之后,就真的转运了吗?

  很遗憾,没有。
  按《新唐书》记载,朝廷给此君安排的官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溧阳尉”。让一个诗人去干县公安局长的活,肯定是不大合适的,何况这是一个大诗人,他必然是极没有兴趣去管那些作奸犯科的事情了。
  结果此君便几乎没怎么去履行他的县公安局长的职责,而是越发深入的将悲苦失落的情感寄托在创作诗歌上了。
  “尝闲游投金濑、平陵城,以故曹务多废……林簿蒙翳,坐流水边,吟诗作赋,其诗多理致,然思苦其涩”
  而上级主管部门对此君的懒惰表现也十分不满,但因为他的功名除非犯了极大的罪行才能被革去,也只有无奈的另派了个人去做代理县公安局局长,孟郊的实际损失则是工资因此被他的代理人分去了一半。
  “白令府以假尉代之,分其半俸”
  也就是说,当官以后,他更穷了。
  如此过了近十年,在快到六十岁的关口,他又迎来了人生最后一次机会。
  当时有一位名叫郑庆余的文人当上了河南尹(相当于直辖市市长),恰好孟郊与他是相识的,而且后者颇为欣赏这位不得志的老年诗人,遂推荐他去做直辖市交通局长。
  “奏为河南水陆转运从事,试协律郎”
  可惜,调令都还没送到,孟郊就离开了这个让他郁闷的世界。

  “辟书未到,孟卒”
  而这位大诗人是如此的穷困,以至于死了都没钱下葬,简直让人怀疑他的县公安局局长一半工资,都没有拿到手。
  “余庆出数万钱以葬,又厚给孟妻累年”
  孟郊的官运,是极差的,但其诗学成就,却是极高的。奇怪的是,他在后世的声名,却逐渐湮没了,以至于《游子吟》流传于世,却甚少有人知道创作此诗的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心境与际遇。
  更让人有些愤怒的是,他因为写诗的风格不同于那些用来发牢骚或者钻牛角尖的所谓大诗人,竟然还遭到了一些所谓的诗学家嘲笑,如宋代的元好问,就曾称孟郊的诗:“切切秋虫万古情,灯前山鬼泪纵横……东野穷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大意就是孟郊作诗,就知道在那呻*抱怨,如同一个作诗的囚犯一样。

  孟郊的诗,古越读得也不多,或许元好问还真读到了一些“鬼泪纵横”的诗,但他就没有去注意一下“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更忽视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更何况,以爱为题材的诗,孟郊还不止创作了《游子吟》一首。
  表达父爱及丧子之痛的《杏殇九首》,此处列举其中之二:
  地上空拾星,枝上不见花。
  哀哀孤老人,戚戚无子家。
  岂若没水凫,不如拾巢鸦。
  浪鷇破便飞,风雏袅相夸。

  芳婴不复生,向物空悲嗟
  儿生月不明,儿死月始光。
  儿月两相夺,儿命果不长。
  如何此英英,亦为吊苍苍。
  甘为堕地尘,不为末世芳。
  又如表达夫妻情深的《古结爱》,十句连用九个“结”,表明这位大诗人对于爱情的理解,强烈到了何种程度:
  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  
  一度欲离别,千回结衣襟。
  结妾独守志,结君早归意。
  始知结衣裳,不知结心肠。
  坐结行亦结,结尽百年月。
  诗学造诣如此高深,风格如此独特而又未失去真挚感情的孟郊,之所以名声越来越小,以至于还被人嘲笑,其中的原因,可能正是由于其风格的独特,以及题材上的不同。想想除了他之外,还有哪个古代中国诗人去注意过母亲、儿子、妻子,才是需要用诗,这种神圣的题材去致以爱意的?
  大约只有他一位啊。
  这样孤独,又怎么会得到以研究大众化诗学而成名的元好问之辈好感呢?其声名,又怎么会流传于后世呢?
  但他在笔者心中,始终是一位伟大的诗人。
  因为他知道爱。

  日期:2014-07-30 09:21:16
  雕虫小技
  ——李白为啥当不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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