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余时间,易飞开始缠着方行健,方行健便把自己的所知所想一点点地教给他。自由活动时间,易飞就拉着方行健到图书室,要求他为自己挑选书本阅读,逐渐地,两个人面前都展开了一个新世界。方行健的新世界里,滋生了活下去的动力,这种动力,带点野蛮,带点原始,像小芽从石底钻出的那般强悍。易飞的新世界里,多了逻辑,多了推论,多了复杂的体系与方法。但易飞的新世界里,衬托着灰暗的底色,指向一个血腥的目标——复仇。
日期:2012-11-15 00:43:14
7
易飞开始变了,他依旧沉默寡言,和齐进一伙凑在一起时,他一般带着礼貌的笑容耐心地听着他们说话。自由活动时间他就呆在图书室读书,有时被齐进一伙硬拉着打篮球。篮球场上还有很多放风的犯人,当中的有些在牢里呆了许多年,他们有的腿脚震颤着,扶着铁围拦慢慢走着。有的聚在一伙说些黄色笑话,说到关键处一边笑一边抓脖子上的牛皮癣,抓得脓血模糊。在篮球场的角落处,两个老人开了一个棋局。周围围了一圈人,时不时爆发出喝彩声,易飞从人群的间隙往里看,在棋局左首的老人,正站起拱手向周围的人道谢,看起来是刚赢了棋局,老人头发花白,双眉黑浓,却散发着一股与众不同的雍雅气质,老人眼光一转,从人群的间隙与他目光相触,双眼精光四射,竟像霎眼间看透了他的心事,老人向他微笑示意。重新坐下,开始另一盘棋局。
突然,几个年轻人气势汹汹地推开旁人,直冲向角落,其中一人推倒棋局,另一人驱赶旁人。最壮的一个揪起左首老人的胸口的衣服,用力把老人推至地面,老人往后退了几步,跌落在地,对方随即赶上,像跃马般骑到老人身上,左手揪起老黄牛脖子上的衣服。右手一拳迎面而至,老人立即口鼻沁血,但他竟不吭一声,锐利的双目看着眼前的人,对方双手扼住老人的脖子,不断用力,竟是要下致他于死地的杀手,老人依旧不吭一声,脸色却慢慢涨红。
易飞想冲过去。齐进一把把他拉住,“监狱里事很复杂,别管那么多!”易飞挣脱了他,“我不能见死不救!”他冲到跟前,一脚把骑在老人身上的人踢翻,其余几人见状,立即围攻易飞,交手后易飞发现,这几个人并非寻常人,肌肉强壮,出手如闪电,似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其中两人把易飞的手脚抓住,便把他按到地上,另一个人飞起右脚,用力地踢到他的小腹上。齐进一见,立即召唤几个兄弟,冲上前解救易飞。十几个人打成一团,警笛声响成一片,几名管教扑上来用力把他们扯开,几根电棒敲在身上,易飞一阵痉挛,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发现被关在了单人禁闭室。他尝试动了动手脚,手脚酸麻,发出阵阵金属碰击声,原来是被锁上了脚镣。旁边的人听到动静,大声问“易飞,是你吗?”是齐进的声音。“是我呀!”“你还好吧?”“还行,就是手脚酸麻。”“好样的,这个电棒我玩过无数回了,几百伏的电压,我看过这一个兄弟被电得心脏病发,差点丢了小命的,以前我电一回也要几天才恢复,你算牛呀!”“齐大哥,为什么要关到这里呀?”“这件事算是闹事,要关禁闭一周,我早就想叫你别管闲事了,单独关倒没什么,就是每顿饭只有馒头可要饿死我咯。”“我连累你了,齐大哥。”“别说这话,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兄弟间还分什么彼此。只是这件事把我们牵扯进去了,有点麻烦。”“我可做不到见死不救。”“老弟,你可知道,这监狱里复杂着呢,这老的我认识,来头可不小,好像以前参加过我国和Y国的战争,是个挺厉害的角色,不知犯了什么错误给判了七年,估计这事关系重大,以前有几个小孩故意犯事进来保护他的,就这段时间刚好刑满出狱。这个老的好像也差不多刑满了,我看了一下这几个来打他的人,牛高马大的,面孔又生,但出手狠辣得好像就是要致人于死地的。绝对不简单。”“大哥,那怎么办呀?”“你大哥我牛鬼蛇神见得多了,谁都不怕,倒是老弟你。要注意一下咯。”“我不怕,我牛鬼蛇神也见得多了。”
“嘿,小小年纪,说话口气倒不小。”“等着瞧吧,齐大哥!”
一周后,两人回到了集体班房。铁门在背后“砰啦——”关上。两人倒吸一口冷气。原本在墙角蹲着的几个人慢慢地站起来,他们从墙角的四边围上来,将两个人围在其中。这四个男人身上的肌肉凸起,脸上都挂着面具一般的表情,正是那天围攻老人的四个壮汉。其中一个男人以闪电般的速度抓住易飞的胸前的衣服,“小子,你到底什么是谁派来的?”易飞毫不恐惧地和他对视,“我是自己派来的。”男人咬咬牙,点点头。向旁边三个人示意了一下,四个人同时退回墙角,齐进轻轻拉了拉易飞的衣角。两人环视一下,班房里的人都有意无意地逃避他们的眼光,只有方行健抱着蜷缩在角落蔌蔌发抖。易飞走过去。
“怎么了,方大哥。”
方行健胆怯地摇摇头。
“不怕,有我呢。”
“这四个人是冲着你们来的,昨夜把这时的人都问了一遍,你看,方行健捋起衣袖,现出一片淤青。”
“他们干的?”
方行健点点头。
当夜,易飞与齐进两人挨坐在床板上,黑暗中,他们清楚地感觉到四个角落里的四双眼睛,闪烁着饿狼一样的寒光,六个人,十二双眼睛,既清晰又蒙昧对视着,空气中发酵着刺鼻的酸臭,仿佛待爆的丨炸丨弹,就等一触,即发。天上划过一道强光,紧接着惊雷贯耳,断续的强光中四张铁青的脸以闪电般的速度包抄而来,转瞬已到眼前,有什么东西被紧握在他们手里。易飞大喊一声“不好!”紧接着一声比惊雷更响的金属撞击声,数名管教冲进班房,几枝电棒,四把尖刀几乎同时举起,易飞的瞳孔闪过一道强光,几声惨叫响起。四个大汉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为首的管教朝四周扫射了一圈。打了个手势,其余几个管教扯起地上的四个大汉,转瞬消失了。易飞和齐进面面相觑。暴雨倾盘而下,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日期:2012-11-15 00:58:49
8
第二天的自由活动时间,易飞奔向篮球场。篮球场上烟雾迷离,雾遮挡着的世界黑白不分,易飞慢慢往前走,透过烟雾,他看到了老人的身影,老人独自坐在角落,面前用黑白子摆了一个残局,易飞走到老人面前,老人没有察觉,眼光没有移动一丝。易飞喘着气问。
“这是怎么回事?”
老人做了个请坐下的手势,易飞坐下来。老人指指棋局。易飞在学校时也精通棋艺,一看,惊呆了,白子尽占优势,咄咄逼人,黑子前进之途尽断,后退之路也被塞死,无论怎么看,分明没有活命的余地了,这岂是一个残局,分明是一个死局,易飞摇摇头。老人微微一笑,饱含深意。他伸出树筋般布满复杂脉络的手指,移动了后方的一个黑子,虽说把其中一个黑子置于死地,但却杀出了一条路。易飞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先死而后生!”老人点点头,慢悠悠地说。
白子虽然主动,从黑子后方发动剧烈的攻击,黑子看似不动,实则不变应万变,稳稳守住后盘,白子虽从后方突入,但孤注一掷,一旦前锋被围,进退两难,则丢盔弃甲也。
“看似自寻死路,实则隐藏实力,请君入瓮,时机一到轻轻一挪,就立即反败为胜。”
“年轻人,还不错嘛!”
“老先生,怎么称呼您呢?”
“我叫杨志森,叫我森叔吧。”
“森叔,昨晚的事……”
杨志森站起来拍拍易飞的肩,“年轻人,你是个聪明人!近的事我们不提了,我们倒可以提提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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