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沿着东大街，往东走，边走边聊。刚开始，李红的目光有些闪烁，聊了阵，她敢跟我对视交流了。我问李红母亲身体如何。李红说，还可以，这两年犯的没那么频繁了，爸爸还是离不开。我心里想，或许年龄大了，心肠不那么柔软了，在当下，一个人，心肠过于柔软，绝对不是好事情。我又问，你弟弟呢？还在县一中。李红说，还在咱一中，上高一，我两年没见他了，上次见时，他高了很多。李红问我，你怎么在这？看样子还在这上学。我说，家里添了个弟弟，容不下我，我就跟姥姥到舅舅家，就在明德门附近住，你离开没多久，我就走了，在66中，开学就该高三了。我看着她问，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还怎么都联系不上，让人心里空落落的。刚好走过骡马市门口，李红并没有急着回答问题，说，啊，有烤玉米，还记得吗，咱们几个去学校后面地里偷摘玉米，翻围墙的时候，你的腿扭了，大家把你搀回来，在我宿舍，围在电炉子旁烤玉米，想起来就香，你还唱《红楼梦》里的《枉凝眉》呢。我说，你也唱歌了呢，还有你的裤子都扯烂了。李红说，我都忘了，我唱了吗，呵呵，裤子嘛，我不会还你的。老板，多钱一个。老板是位五十来岁的妇女，肤色黝黑，戴顶白太阳帽，系件辨不清颜色的围裙。两块，老板简短地答道，要几个。李红说，来两个。我借机给文艺文艺发条短信：会面取消。在他面前，我一直是强势的。我知道，他此时一定正在约定的世纪金花门前踱来踱去，我能感觉到他隔着钟楼传递过来的失望。

　　我们举着竹签插着的烤玉米，边吃边继续往东走。李红说，你刚才问什么来着，哦，是我消失后的情况，说实话，雨田，我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或者按我编造的故事回答你，不过，谁让我吃上了烤玉米呢，谁让我憋了四年呢，谁让你经常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呢。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接触了很多的人，但没有人能让我说真心话，没有，我好想找个人，把一肚子的话说出来。先说那些玻璃吧，我被那些平时安静，闪着亮光，破裂时锋利异常可做尖刀面目狰狞的玻璃咬得遍体鳞伤，我的这一生，大约就是这些玻璃决定的，我的上辈子，大概是玻璃做的。她认真的啃着玉米，继续说，那些玻璃的钱是我找红毛借的，红毛很爽快，像是准备好的样子。但是没几天，他就要钱，说是他借的高利贷，人家来催债，一个月之内要还5千，一个月后，每天加500，倘若再还不上，三个月后，就要胳膊要腿了。听红毛这么说，我很怕，这些钱，我还不起。

　　日期：2012-11-02 16:06:00
　　谢谢衣宝泰和佐王二位朋友。
　　第五章 外甥女（11）
　　李红看了看我，继续说，我回家一趟，刚喝口水，爸爸说他最近腰疼，检查结果是腰椎有问题，干不动重体力活，爸爸点着烟，目光呆滞，一根根地抽着，我知道，我最后一条路已经堵死，我绝对不能靠家里，只能靠自己。我连饭都没吃，就走了。我离开学校，去找工作，年纪小，又没有技术，能找到什么工作呢，最后网吧同意让我做收银员，工资600元，上夜班，每天晚上8点到次日早上8点，5000元，我九个月才能还清，九个月后，红毛的胳膊就不在了。雨田，其实离开学校，我最想去读职业技术学校，学门手艺，我喜欢做饭，想去学厨师，学美容美发也行，我还给你编过辫子呢，记得你一周都没解开，但命运不允许我去学，有时就是命，要认命。我看了看李红说，就是，学个手艺挺好的，我也喜欢做饭的，你给我编的辫子我太喜欢了，头上快出油了，我才洗的。李红说，可惜我没有学，否则就能给你做顿饭，你也没有学做饭的机会了。我没头没脑地转了三天，没有出路，没有办法，我住在红毛那里，我还是很感激他的，想把15岁的自己给他，这是我能做到的报恩方法，我只有这个或许值点钱。红毛不要，他只要钱，五千，一分不能少，看我走投无路，他给我出主意说他们洗浴城，有很多女孩在做那个事情。李红抬起眼看看我，继续说，你接触社会少，可能不知道那个事情是啥事情，就是男女的事情，男的给钱，女的给身体。我心里在说，这些我知道，我怎能不知道呢，满大街的灯红酒绿啊，我没有说话，只是哦了一声，算是应答李红。李红继续说，红毛让我去做那个，说是来钱快，不费力气，我还是处丨女丨，年纪又小，有人专门买处，价格能出到五千。听到这里，我偷偷看李红，她的玉米棒子已啃一多半，她似乎很平静，脸上无悲亦无愁。雨田，你能原谅我吧。李红突然转过头来，眼中满含泪水，我的眼泪也奔涌而出，我把她抱住，紧紧地抱住，她身上的热气裹挟着香气涌了上来，我又有了异样的感觉。

　　小心车，我拉住李红，一辆四个圈的奥迪飞驰而过，我们小心翼翼的互相搀扶着过了马路，迎面就是城墙，城墙守望者在哪呢，还在钟楼吗。走出东门，看到肯德基店，李红说，脚疼不，我走累了，鞋跟太高，咱俩进去坐坐，以前是你请我吃饭，我也请你吃顿简单的饭，你别嫌弃。我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鞋跟有十来公分高。我推开门说，我最爱吃肯德基了。我们一人要了份套餐，劲辣汉堡，薯条，可乐。坐定，我说，李红，如果勾起你的苦痛，让你觉得难受你就别说了。李红拿根薯条，蘸上红艳的西红柿酱，放进嘴里，边嚼边说，痛苦对我而言早已过去，我不说出来才痛苦呢，这几年，我把很多话憋在肚子里，不知道给谁说。红毛提出这个办法后，我当时懵了，不过人走到绝路，什么害羞，什么廉耻，统统不能当饭吃，这时能活下去最重要，反正我要把第一次给红毛的，既然他不要，就算他让出去了，换成钱，还他是一回事，我还想活下去，要还账，要养活自己。第一次说痛苦也不痛苦，说快乐也不快乐，说紧张也不紧张，他们给我喝了点酒，好辣，我第一次喝白酒，还是高度酒，那天我经历了生命中的许多第一次，住酒店也是第一次。

　　日期：2012-11-05 15:08:05
　　第五章 外甥女（12）
　　李红看了看我，我赶紧喝口可乐，把眼神垂了下去，不敢和她对视，她继续说，我喝两杯白酒，酒气冲上头，我脸很热，头有点晕，他们安排我到洗浴城上面的客房，宽大的铺着洁白床单的床，松软，富有弹性，几盏红色的灯光亮着暗红的光，我在这里开始了另一段常人很难接触的人生，这都是命，你知道吗，这都是命啊。客人来了，他戴眼镜，四十多岁，和我爸爸差不多大，肤色白，头发稀疏，夹个公文包，谁知道是政府官员还是煤老板、油老板呢，我接触这些人最多。我站起来，他抱了抱我，摸摸我的头发，我的脸，我的胸部和我的下面，甚至像检验动物一样看看我的牙齿，显然他是满意的。他问我上几年级，我还穿的校服，我说高二，18了，我把年龄说大一点。他就脱衣服，让我也洗个澡，我就脱了衣服，既然决定了，就像参加一场身体游戏，不要想什么了，我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我第一次看到成年男人的身体，他的皮肤白的炫眼，身上的肉厚厚的，肚子不合比例得大，不知道累积了多少的油水，那玩意低垂着，所有的男人，这个是我记得最清楚的其中之一。我也脱光衣服，第一次把自己刚刚成熟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男人的面前，洗澡时他认真的把下面洗了多遍，要求我帮他洗，那东西渐渐昂了起来，有了几分力量。他挺照顾我的感受，不是粗暴的硬生生的强行进入，小心翼翼的问我疼不疼，有没有感觉，男人很重视女人的感觉，有时他们虽然是找女人，但女人有了快感时他们似乎更兴奋。当然有点痛，但可以忍受，其中夹杂着淡淡的快感。之后的过程我不想多说了，他完成任务后，检查床单，见血了，他很兴奋，把我拥的很紧，此时的我始终没敢说话，咬紧牙关。有处丨女丨情结的人，要么从母亲那受到了耻辱，要么从老婆那戴了顶绿色的帽子，这是我后来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