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卫红,一肚子的柔情蜜意,早被一肚子的气挤到爪哇国去了。听大强哥虚头巴脑地劝菜,连筷子都没动的她更来气了,杏眼飞快地一抬,深深地剜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他面前刚满上的酒壶,一仰脖,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等大强哥手疾眼快地抢过来,酒壶已经见底儿了。
“你这是干啥?”大强哥有些紧张。
“喝酒呢,不行啊?”卫红看着他,甜甜地笑。从没喝过酒的她,一口气灌下三两六十度的烈酒,眨眼就醉态十足了。
“行,咋不行,可也没这么喝的!”大强哥直挠头,冯三儿直嘎巴嘴。
“我就喜欢这么喝,行不行!”卫红噘嘴,瞪眼儿,拍桌子。
“行,行,你说行就行,还不行吗?”大强哥哄女孩儿显然没经验,就会顺着毛茬儿摩挲。
如此一来,刚刚还受冷落的卫红,一变身儿就成桌上的主角了,两个男孩儿都看她的脸色了。
“大强哥,你是我的葱,你知道不?”她痴痴地看着大强哥,傻傻地笑着说。
“嘿嘿,啥葱不葱的?”大强哥居然脸红了。
“你是我这辈子的葱,你知道不?!”卫红冷不丁抬高嗓音,简直是在对满屋子人喊。
饺子姐刚又伏在桌子上,被她这一喊,激灵一下抬起头,紧张地左顾右盼。
“行行,葱就葱吧,还不行吗?”大强哥直拍后脑勺。
“大强哥,把你的烟给我!”卫红看了一眼大强哥左腕上一字排开的三个烟疤说。
大强哥以为她要抽,就把手里燃着的半根烟给她了。
卫红却根本没往嘴里送,而是狠狠按在了左臂上,只听哧啦一声,窜起一股青烟,散发出皮肉烧灼的气味儿。
大强哥扑棱跳起来,甩手打飞她手里的烟头,又甩手给她一耳光,怒道:“你他妈疯了,作什么妖!”
“大强哥,你手上有三个烟疤,我也要烫三个,和你一模一样!”卫红抚着被打红的脸,甜甜地笑着说。
“你……”大强哥嘎巴嘎巴嘴,一屁股坐下,再往下不知道说啥好了。
“大强哥,我能为你死,你信不?”卫红又说。
大强哥无语地看着她。
“大强哥,我说的是真的!”说到这儿,卫红眼神突然一变,决绝而又刚毅,飞快地抓起桌下两把军刺中的一把,就向自己的脖子扎去。
幸亏旁观的冯三儿早有准备,反应也够快,一探身,一把紧紧攥住卫红的右臂。大强哥这时也反应过来,扑上去,费了好大劲儿,才硬抢下她手中的军刺。
“大强哥,我喜欢你,你知道不?”卫红哇的一声哭了,扑进大强哥怀里,就像在茶馆里一样,紧紧抱着他的腰,哭得稀里哗啦。
那一刹那,大强哥的眼睛也湿润了,轻轻拍打着卫红的后背说:“知道了,大强哥知道了,大强哥也喜欢你,跟着大强哥吧,一辈子都行!”
日期:2012-08-20 11:43:35
第十章、恐怖的刮脸党
迎春坐在人民公园烈士纪念碑的台阶上等刚子。
刚子总是迟到,少则十几分钟,多则半拉多点儿,但绝对不会不来。每次来,都会给迎春带点什么。迎春明知道都是偷来的,心里还是很感动、很温暖、很幸福、很高兴。活这么大,还没谁对自己这么好过,包括亲生父母。
过去,她觉得和红霞最知心。现在,她觉得还是和刚子最知心了。
最近,她对红霞还有点小看不惯。
自从大强哥捅了铁蛋儿哥,卫红又和大强哥好了以后,红霞几乎天天拉着她往向阳屯跑,和那三个姐妹打得火热。迎春不是不喜欢那三个姐妹,也不是不愿意去向阳屯玩。相反,她和卫红、冬梅一见投缘,觉得她俩都可以做自己一辈子的好姐妹。她只是有点儿看不惯红霞的墙头草、随风倒,哪一方强,马上就想往哪一方靠,原来的一方在她嘴里就一文不值了。
也只有要好多年的迎春,才能看透红霞的心眼儿。
只要不是和刚子约会,迎春还是喜欢去向阳屯玩,五姐妹在一起的热闹,带给她极大快乐。
而最大的快乐,还是和刚子约会。
俩人非常投缘,也非常谈得来,几天不见就闹心得慌,仿佛两个瘾头发作的大烟鬼。这主要是,俩人性情极其相近,用文人的话说,彼此都是对方的镜子。而性情之所以如此相近,是基于家庭和经历的相似,俩人的成长都是“杯具”、“餐具”,一把“桑心”泪。
刚子的父亲是神偷,据说在行里辈分极高,是东北道上的传奇人物,在刚子五岁那年,入道近二十年来,第一次落网,如今还在监狱服刑。就是他这一次落网,道上也有很多说法。有一种说法是,他被出卖了,不是道上的兄弟们不讲义气,而是他太出名了,迫于强大的压力,不得不把他推出去。还有一种说法是,公丨安丨部从全国范围内抽调几名反扒专家,北上专门对付他,足迹踏遍了整个东北,足足折腾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抓他个现行。
刚子的母亲就是个家庭妇女,打生下刚子,就落下了虚病,好像一根稻草就能把她压趴下似的。她能活到现在,能把刚子拉扯到今天,完全靠丈夫那些道上的兄弟接济。
刚子从小在冷眼中长大,也没去上学,因为上学是要填表的,而且父母那一项必须如实填写。辽城谁不知道他父亲的大名。当年,关于他的审判大会,以及随后的游街,轰动了整个辽城。
关于将犯罪分子游街示众的做法,至今还在争议中。今天五月,陕西洛南县金店抢劫案成功告破,两名嫌犯被绳捆游街,又引起网上热议,支持和反对各持一半。花门帘子觉得,既然还在做,索性就做绝它,效法《水浒传》,在每个宋江武松的脸上都刺字,就凭现在的技术,还他妈想磨掉?门都没有
,走哪儿都有人盯着,看他还怎么去犯罪!
当然了,这只是花门帘子的气话。
就说刚子吧,受父亲的影响,打小脸上就被刺了个“贼”字。邻里谁家要丢点儿东西,第一个就怀疑他,就会指指点点地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准是老贼家的贼崽子干的。”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天天长大,你说他会有正常的心理吗?
刚子之所以走上贼路,绝不是为了生存,而是心头浇不灭的仇视。
如果说,刚子的成长是个“杯具”,那么迎春的成长就是个“餐具”。
关于迎春的家庭和经历,咱们一会儿再细唠,因为就现在,有一个花门帘子极其不齿、极其鄙视、极其痛恨的人物已经出场了。
花门帘子不想提他的名字,怕污了打字的手,怕污了友们的耳朵,就用“粪坑大蛆”代替吧。
坐在烈士碑最高台阶上的迎春,忽然听到下面广场一个男人的笑声。她太熟悉这个男人的声音了,那是她这一辈子的痛和恨。迎春顺着笑声看去,当证实了果然是这个男人后,她的眼泪马上下来了,心里也开始滴血了,喷火的眼珠一瞬不眨地盯着他。
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个男人早就被碎尸万段了。
这个男人就是粪坑大蛆。
粪坑大蛆对杀人的眼神毫无察觉,开心地逗着儿子,和老婆说笑着,俨然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他儿子也就三四岁,刚会跑,白白胖胖的,很招人喜爱。他老婆也白白胖胖的,丰满而又漂亮。
迎春居然认得他老婆,是大百货的卖货员,还有个外号叫“大毛磕”。
毛磕是东北方言,通常指葵花籽。东北靠近俄罗斯,东北人叫俄罗斯人为“老毛子”,葵花籽最开始为俄罗斯人爱吃,而东北方言又把吃瓜子类的东西叫磕,所以就叫葵花籽为毛磕了。
粪坑大蛆老婆的外号肯定是男人给起的,意味儿不言而喻,首先有剥开来的冲动,还有尝一尝的欲望……
迎春没少去大百货扒柜台,已经认得所有的卖货员。
她用双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手指缝一直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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