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8-19 23:23:24
如果把爱情和与爱情相关的行为当成一种作案动机,安,这样的案子有没有规律可寻?而你又能破获几起?
安似笑非笑的盯着我,安瞳孔深处散发出一种奇妙的光芒。安答非所问的说,要赶我走?那我真走了。怎么?真的不挽留我?
我笑笑算作对安的回答,我从安的眼神里捕捉到了让我再次陷入困境的的信息,我的心突然像被电击一样出现短暂的缺氧状态,为了避免休克的发生,我不得不张口作深呼吸,而我每深深吸一口气便会牵动内心深处说不出的痛感,我听到了自己呼吸中颤抖的声音。安微笑着看着我,我感到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高。我想移开与安对视的眼神以逃避安瞳孔深处的磁性,但是显然我没有成功。我没有力气移开视线,于是我只好闭上眼睛。我感到我与安又回到了那个五月夜晚,似乎我们依然站在紫薇树下,我微仰着头望着夜色中默然绽放的紫薇花,安悄悄抖动枝条,一滴清凉的水滴落在我额头上。
是的,只要想到那个温情的五月夜晚,我便感到我与安之间一切都没有改变,我便动摇离去的念头。即便在此刻,我竟也忘了明天就是离期。
安的气息肆无忌惮的侵向我,我望着雪白的屋顶,脑海里铺满了紫薇花瓣。安轻声问,傻瓜,在想什么?
流泪的紫薇花。
什么?
那晚,紫薇花的泪水滴到我脸上的,你忘了么?难道你变了?
安说,傻瓜,我没有变。
事实上安确实没有变,是我变了,变的是我的内心,然而安看不出来。
我突然想起明天的火车票,安的气息缠绕住了我,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我无法开口告诉安我想要逃到未来。我只能任凭安的气息把我紧紧裹住。
安突然问我,喝很多酒了吧?
此刻安没有审犯罪嫌疑人的严肃语气,而是耳语般的柔声说出,温柔,我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不准喝酒。
也许喝很多酒仅仅是为了放大作案动机。我的声音很小,我似乎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安没听清我的喃喃自语,安的气息犹如一阵轻柔的风在我耳边拂过,安说,什么作案动机。
我用安能听清的音量对安说他弄花了我的妆,我要补妆。安轻声说,傻瓜,你现在应该去把妆卸了。
日期:2012-08-23 23:01:52
三十一
水蒸气弥漫在浴室里,我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模糊了,我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陌生感。
当安轻声重复说“傻瓜,去把妆卸了”时,主导我思维的不是去卸妆这个行动,我走向浴室时实际上思维停留在了“傻瓜”这两个字上。我已经记不起安第一次唤我“傻瓜”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但我犹记得安抚弄我长发随意叫我“傻瓜”时我没来由心颤的感觉。那时安说,傻瓜,我爱你!你知道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因为知道,我便以为自己真的傻了,我便真的想让自己傻了,我傻傻地问安这句话对多少个女人说过,傻瓜是对所有女人的标准称呼么?安的声音似幻似真,我不知道安的语气中是否夹杂着笑声,我感到眩晕,似有一种烈性酒突然侵入我的体内。是的,当时的安,我来不及去辨别他是不是真的在笑。我听到安说,傻瓜,我只喊你一人傻瓜。
我便抬起埋在安宽厚胸膛上的脸,我与安久久对视,我相信那时刻的时间是静止的。我便告诉安,我愿意做这世上最傻的傻瓜。我说对他而言,这个傻瓜是唯一的、认真的。
我伸手想要抹掉已经看不清我身体的镜子上的水珠,随即又放弃了。清晰了非但无用反而失去现有的若隐若现,甚至是患得患失的虚幻的感觉。
日期:2012-08-23 23:05:52
眩晕感再次袭来,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我明白接下来我会做什么,因为我听到了安的敲门声。安问我怎么把浴室的门给锁上了。此刻我卸了妆,卸去所有不属于我身体部分的包裹物,我在无意识中把浴室的门给锁上了,之前只要安在,我并没有单独待在浴室的习惯与行为。
如果明天我即将逃到未来躲避现在,那么现在的我是否还有权拥有现在?如果我为了尚且看不见的未来已经失去了现在,那为什么现在我明明还处于现在的时间里?我为什么在现在就要把自己投放到虚空的未来里去呢?我现在是在春天市四月末的夜里,我和安在一起,我尚未到达仙衣镇,为什么我就要提前过上在仙衣镇的生活?我明明爱着安,安就在我身边,我清晰的感受到安的气息对我情绪的入侵,可是为什么我却要当成自己已经离开了安?
如果把安挡在门外意味着挡住对他的感情,我是对的还是错的?
我似乎理清了头绪,我打开门,不是为了让安进来,而是自己走到了安的面前。我靠近安不是因为书上所说“活在当下”的理论,而是:我离开安是因为我爱他,而此刻我爱的人就在我面前,我没有理由做到心如止水般平静。
日期:2012-08-30 22:44:54
三十二
当我们的身体与感情纠缠在一起时,显然我们自己也无法分辨我们在一起到底是因为渴望释放感情还是因为不愿违背人性中最美好的无距离缠绵。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去分辨呢?分辨我们彼此的意图在此刻显然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我听到安说,温柔,把手给我。我便像徘徊于悬崖边的人一样,在回头时看到一双有力的大手伸向了我,我嗅到了他遥远指尖诱惑的香烟味道,我奔向了那双大手后面的怀抱。我,如此义无反顾。我不再孤独,也不再害怕,哪怕我看到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短暂的对未来的希冀。
事实上安从来没有许诺过我一个未来,安没有问过我是否需要这样的一个形式上的承诺。也许是因为我与安相聚的时间太少,安来不及说;又也许是安认为我并不需要这样一个形式上的承诺。事实上在之前的时间里,我并不需要虚无的爱情誓言。
也许因为爱情是一种无意识的产品,当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感情碰撞在一起时,我们不需要承诺,也不需要用实际行动去兑现无意中随口而出的承诺。快乐是单纯的,也是短暂的,但至少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我们没有因为必须的责任感出现。因此我们并不会认为有痛苦掺杂在这个愉悦的时间里,至少安是这样认为的。
日期:2012-08-30 22:48:35
或许,安与我都明白,我们从来不向对方许诺其实是因为我们没有许诺的资格。
事实上我明白当我们纵情享受爱情带来的欢悦和激情时,当我们犹如驰骋在广阔草原上的马儿一样自由的表达爱情时,当我放下一切思绪任凭感觉带我体验心颤的快乐时,我们无忧无虑的日子其实已经所剩无几,我们即将面临的是爱情中与生俱来的分离与忧伤。
我并不知道我将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忘记安带给我的触感,以及安身上的令我窒息的气息。我失去了方向感,在安臂弯里的我,又何尝需要真正的方向感。
我又想起了《荒原》里的诗句:风吹着很轻快,吹送我回家走,爱尔兰的小孩,你在哪里逗留?
我的声音亦如风般轻柔。
安柔声问我在说什么,我告诉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轻轻说,“荒凉而空虚是那大海。”
我的心忍不住再次颤抖起来,安竟然还是记住了我时常读给他听的这首诗中的一句。
日期:2012-08-30 23:40:25
三十三
此刻,我还存在于现在的时空里,安亦还在这里,在我触得到的地方。枕于我与安还能共同拥有的时空里,我更感这世间消失得最快的莫过于欢乐的时光。是的,欢乐在长长的一生中处于乍现凋零的状态之中。多少个暗夜里我伸手去抓时光,手中握满的却只有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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