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未央》
第22节

作者: 风影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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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抚弄我腕上的表,安送我手表时不会文艺的想到:这手表,除了记时功能,更是我与他聚少离多的忠实记录者。
  如果手表的指针逆向行走,我们能不能少一些遗憾?我们会不会懂得珍惜我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我们会不会去争取爱情虚幻的自由?

  我重新把之前卸下的束缚裹在身上,时针在我手袖下恪守职责的运动着。尽管手表从表面上消失不见,时间它依然存在,分离它仍旧潜伏在暗夜里。我把自己包裹起来时,顺便假装把时间也包裹起来,在时间与空间的纠缠中,我与安的距离又拉开了。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穿戴完毕,然后笑着问我是否准备离开。
  我点燃一支烟后靠在窗前,我问安是否希望我回去?安笑着说希望我现在离开,这样他明早退房时就可以把我开房时的押金占为己有。我没有因为安的幽默而发笑,也没有问安今晚是否还要离开,我问安五一节是否休假。我知道安疲倦了,但是我想和安再说说话,我不愿继续在安的身旁,安的臂弯是催我入眠的港口,我不想靠岸。我只怕一觉醒来,安的温度在这个房间又像以前一样消失无踪。如果一定要对酒店的房间作个形容,在我看来,安在的时候房间是个熔炉,安离去后便成了冰箱。

  日期:2012-09-02 11:41:30
  就平常时光来说,与安相拥我便有了安全感,我便能安然睡去。或许这样的情形只是从一个狭义的范畴应验“幸福是个比较级”的理论,而在这里,“幸福”被“安全感”取而代之。我当然无法忘记我22岁生日后的一个夜晚杰浑身是血时我惊恐与失助的悲哀。
  安从来不知道我的比较,在我与安的说话与倾听的时光中,安不知道那年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安问我为什么喜欢独处时,我告诉他:我的孤独与生俱来。安相信了。
  今夜,我遗忘不了过去,更淡漠不了现在。
  当我把自己重新包裹起来时,我习惯刻意把自己安放在一个理智的空间里,这样可以少一些分离后的忧伤。安习惯于我穿好衣服后的理性,基于此,安才会安心与我在一起。某次安叹息,都说男人穿起衣服就跟没事人一样,安纳闷的是我为什么反其道而行。
  安微笑注视我的举动,安与我的配合无疑是默契的,安告诉我明天他要陪孩子与妻子出门度假。我捕捉到了安语气里挟带着对妻子与女儿的愧疚之意,我突然后悔以前在安面前谈论过他妻子的寂寞,更后悔让安轻易看出我对他妻子的倾向。

  但是从内心愿望来说,我还是希望自己是个好人,于是我遵循一惯的对他家人的云淡风轻,于是我轻轻笑道,安,你是伟大的男人,你成就了两个女人与一个女孩的寂寞。
  笑过后我疑惑起来,我并不知道自己笑什么,笑我对安的体贴?还是笑安对我的冷落?
  安也笑了,安笑起来时眉毛会不由自主地向额头上挑,安说,没办法,工作太忙,陪她们的时间不多。
  安说,温柔,过来。你这样子很滑稽。如果不是我,别人肯定难于想像:从沸点瞬间降到冰点的事情,唯温柔做得出来。
  我笑笑没有言语,安可能感觉到自己言语表达的不够全面,于是安补充说,当然了,对不起!温柔,我陪你的时间也不多。

  我说,不多没关系,只要有过就好了。就如今晚一样就好。
  安笑了。
  日期:2012-09-02 19:21:31
  我想我应该表现出善意,对于安全家出游这件事而言,我并没有发表异议的权利。就我的行事习惯来说,和安说话并不需要如何措辞,但今晚,我迟疑了。我转身拉开密不透光的窗帘,夜色刹时被放进屋里来。城市的夜色挟裹着太多霓虹因子,因此屋里灯光的明亮较之前似乎弱了下了。
  安,只有通过比较,我们才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对吗?
  安的声音从我身后穿过来,安说,你今晚很诡异,看鬼故事了?
  我转回身子面对安时,夜色被我拒绝在了身后,安瞳孔里闪烁的是屋里情怀的柔光,我脑海里流转的是屋外霓虹照不到的长路。我努力微笑,然后轻描淡写的说,安,据说有些景区的门票在节日是要涨价的。不过也许你并不在意那几张门票钱。

  安不可思议的笑了,我明白他笑什么,我也笑着说,我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我脑海里升起安妻子波澜不惊的面孔,形而上的说,我并没有与安的妻子相比较的意愿,我与她想要的不一样,强行对比对我们之间任何人都是无形的伤害。
  安说,你站在窗户那里干什么?过来。这是命令。
  我没有听从安的命令,我答非所问,我说,我在想门票的事。
  安笑着说,我们不打算去远的地方,只想在附近的水边玩玩,女儿老早就吵着要去抚仙湖玩。
  我内心的苍凉感无法表露出来——“望着光亮的中心看时,是一片寂静。荒凉而空虚是那大海”。
  一次我与安从水边回来后,我便背诵《荒原》给安听。我背诵诗歌的时候,我与安身上湖水的清凉味道已经被城市的喧嚣闹腾淹没,为了让宁静在城市中延续,我与安找了一个幽静的茶馆,躲在茶馆里最不被人打扰的小格子里小声说我们自己的话。

  日期:2012-09-02 20:16:29
  三十四
  此刻我并不想扫安的兴,我不能,亦不愿把我的情绪强加在安的情绪之中。就感情的顺序来说,无论杰或是安,我都愿意让自己的情绪顺着他们的情绪游走,而他们并不觉晓。
  安还沉浸在刚才的原野牧歌中,我相信成熟的安自然比年轻的杰更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只是在我面前,安处于放松的状态,安体验的是他想要的情感,或是其它方面的快感。安显然并不在意我突然就与他的愉悦感受脱节了。
  有时我会产生疑问:我与安,到底谁更愿意面对我们面前虚浮的现实?但我的疑问是不能持久的,曾经在幽暗的夜里我问安我与他,到底谁才是感情的沦陷者?安的答案是:安。于是我便感觉我在安面前的再一次沦陷。
  挣脱了原始的自由狂热后,我的表现脱离了安依然沉浸中的氛围。我有些愧疚,于是我轻声说,安,你真幸福。我很羡慕你。

  安说,羡慕我什么?
  我说,羡慕你有家,有老婆,有女儿。
  安终于捕捉到了我的情绪,安柔声说,怎么了温柔?你不高兴?刚才不是好好的么?过来,到我身边来。
  我坐到了椅子上,我想拉开与安的距离,只有这样,我才认为我接下来所要对安讲的话于安而言不算晴天霹雳。
  安笑着说,你要理解我,房价太高,我可没能力买给你。
  我笑而不语,我划着一根又一根火柴。酒店的火柴是最能温暖房间的火焰之源。

  日期:2012-09-16 19:11:45
  我的举动在安看来是荒唐的,也是奇怪的,安坐到了床边与我面对面。安再次问我怎么了。
  我一次次假装熟睡,安一次次以为他离去时我正在熟睡。我一次次望着安离开的背影,眼神却无法穿透安的内心。这次,安突然就明白了我不愿熟睡,安与我面对面相视时,我发现穿上衣服的男人比也穿着衣服的女人理智多了。我不能确定这时刻的理智是否也是安的职业习惯。
  我扭过头避开安的眼睛,安的冷静无形中压抑了我的声音,我小声说,我害怕!
  安更加奇怪了,安伸出手说,来,把手给我。有我在,你怕什么?你不舒服吗?怎么手在发抖?着凉了?

  安,你不可能永远陪在我身旁的,对吗?当我害怕的时候,你并不会在我身旁。
  我抽出安手中的我的手,起身坐到安的身旁。
  安说,我在。你害怕什么?你肩膀抖这么厉害,到底怎么了?
  我淡淡的说,安,我明天离开。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你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明天下午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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