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不敢看安的表情,我只能从安的语气中去捕捉安的情绪。只怕一侧目,这世间便再无飞花细雨,再无五月紫薇花。
我闭上眼睛时,鼻端像是嗅到了一抹淡淡的花与土混合的湿润味。
我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对安表示安心,安把我的手握得生疼后又松开了,安的指尖在我手掌心无规则的刻划看不见的图形,我把手掌举到鼻尖,再次嗅到了那年五月的气息。
安缓缓的说,好吧,我相信你没有和我开玩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刚才我们还好好的。你的柔情从来都是这样片刻。温柔,你要惩罚我陪你的时间不多,对吗?
安的语气一点也不惊讶,也没有表现出难过的情绪。我猜想即便在罪大恶极的嫌疑犯面前,安也能保持这份冷静吧。我正是喜欢安处事不惊的态度,在这样的男人面前我有安全感。在我22岁生日过后的某个夜晚,我害怕极了慌张失措的表情。
日期:2012-09-16 19:31:23
三十五
正如安所说,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好笑的玩笑,这个夜晚,我一路走来我仿佛在猜迷,事实上又不知道谁给过我迷题。但是显然我必须给安一些要么迷底,要么迷题的话语。
我说,我一周前就向老板辞职了。许梦昕没告诉你么?
安说,我没和她联系。再说她不会想到告诉我有关你的事情。你是突然决定的?还是早就计划好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对不起!我原本想早点告诉你,可是,你没时间见我。
我再一次有一种审问也被审问的感觉,产生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我对安的爱不够多,再也许就是我对安的爱太深。
安问我要去哪里?
去一个叫仙衣镇的地方,与一个以前的同事共事,他在那里刚刚接手了一个婚纱影楼。也许我会嫁给他。他比我小。
温柔,你骗我的是吧?你不喜欢比你小的男人。
我没有骗你。其实男人比我小也没关系,只要,他有爱我娶我的条件就够了。安,我需要一个家。之前和他在一起做事时他就向我表白过,最近我们又联系上了。
安沉默不语。
我说,时间晚了,你回去吧。
安说,时间还早。
我对安说,你还要回去么?
我的语气里没有期望,也许,安能看穿我的心思,审视别人的心理活动是安的职业习惯。
安说,我留下来陪你。我可以和你多呆一会儿,我们明天中午才出门。
我明白安所说的多呆一会儿只是一句空洞的安慰话语,安在我面前说过很多次这句话。但是每次安都没有遵守。安必须在天亮前离开酒店,安具备专业的侦察能力与反侦察能力。
事实上,现在距离天亮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我再次告诉安我害怕,安问我到底害怕什么,我告诉他我怕死。
安说,杞人忧天,你这么年轻,离死还早着呢,没什么可怕的。温柔,我敢保证,你能长命百岁。
我问安是否年轻就意味着不会死去?安摇摇头表示不确定。
我想起了杰伸向空中的手,我突然明白杰最后其实想要抓住的是生命的永恒。我也想起了杰最后向我喊出的话是:温柔,快跑,你快跑呀。
我并没有跑,我搂着浑身是血的杰说不出话来,我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木棍与砖块浑身发抖。
温柔,发生什么事了?你哭了?到底发什么严重的事情你快告诉我。
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问安是否愿意听我讲故事。
安递了一张纸巾给我。
这是我第一次在安面前流泪,事实上我并不想这样做。
日期:2012-09-18 23:34:28
三十六
安让我说我的故事给他听,我开口却是对安的发问,我问安他理解中的爱情是什么。安摇摇头说,我说不清楚。温柔,也许是我对你的了解不够,我现在竟然才想起,我并不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
爱情。我要的很简单。
那么温柔,你理解中的爱情又是什么?
永恒。
可是,温柔,你坚信你能做到吗?如果你懂得婚姻,也许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以前我的爱情像烟花,现在我的爱情像魔术。安,你就是万能的魔术师,你凭空变出了玫瑰,却是假的。
安说,我是真心的。
烟花与魔术出现的时候都是真实的,可是它们都会消失。安,你愿意听我从前烟花般美丽的爱情吗?
安点点头。
于是我向安讲起了杰。
安,我和你说过我的家乡,你认识那里,你说你去过,但是你去的时候并没有遇见我。是啊,你当然遇不到我了,那时我还小,我还在学校读书呢。即使你在那个时候见到我,我们也不会认识,更不会相爱,对吗?
安点点头。
日期:2012-09-18 23:48:41
在那个四季炎热的县城里,我与杰从小一起长大,杰比我小一岁。安,你问过我说梦话时提到的杰,他不是我梦中虚构的人物,他是我的未婚夫。
我与杰从小一起玩到大,杰所做过的捣蛋事情我几乎都参与过,包括打架。杰是我唯一有过的男朋友,在所有认识我与杰的人眼里,我们结婚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双方的家长也都默认了,只等我们年龄到了便给我们举办婚礼。
我高中毕业后在县城一个婚纱影楼里学摄影,杰毕业后则在一个亲戚开的汽车修理厂上班。两年后我父母出资让我在县城开了一个婚纱影楼。安,你别理解错了,确切地说,我经营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影楼,只是一个小店而已。我很喜欢能自己经营一个店铺。杰下班后没事就会到我店里帮忙。
杰现在在哪里?安问我。
杰死了。
为什么?安的语气刹那的惊异,但随即他的表情快速平静下来,我知道生死在他眼中并不重要。安对我说过,他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他的职业性质早就培养了他对生死这件事情的抗体。
我别过头清理模糊的视线,安握我的手微微用力收紧了。
事情的起因在我的店开起来半年后,你知道我们的县城并不大,突然之间开张了好几家婚纱店,于是竞争便激烈起来。也就出现了一些恶意的竞争,比如使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互相攻击等等。
我的店生意还不错,因为我年轻,眼光时尚,拍摄理念更新的快。但我并没有打算经营多久,我与杰并不想在县城一直呆下去,我们约好等结婚后就出门去别的城市打拼。
为什么要等结婚以后才出来呢?这次安感到奇怪了。
日期:2012-09-18 23:49:33
安,难道你不知道我与杰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教室里度过的么?杰高考落榜后又复读了一年,杰没读书时已经20岁,而那时我已经经营着自己的小影楼了。杰的父母舍不得让刚出校门的杰远走高飞,家长的意思是让杰先学一门生存技能。事实上我与杰都明白他父母真正的想法,杰的性格冲动,从小到大都爱惹祸,父母希望我们结婚以后,我对杰能起到约束作用。其实我与杰也差不多,我虽然比杰大一岁,却也不见得比杰成熟,从小到大,杰与人打架的时候我有时在旁边起哄,有时参与打斗。安,杰对未知的探险生活充满激情,我也一样,我们对未知的冒险生活近乎疯狂的崇拜。
安打断我的话,温柔,你看起来可不像会打架的女人,看来我得重新评估我对你的了解程度了。
安,我在你的职业眼光里是一个问题青年吗?你后悔爱我了吗?
安摇头说,傻瓜,你不是,我也没后悔。
安紧紧握住我的手,随后他松开手问我是否手被他握疼了,我摇摇头。如果疼痛是记住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我愿意疼痛的感觉永远也不会消失。
安,你听我说下去好么?我并不在意行业间的恶意竞争,反正我早晚要离开这个地方,而杰却听不惯别人说我的不好,于是一天杰和朋友打台球时与另一家影楼老板的儿子因为一点小磨擦打了一架。杰把对方打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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