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说的地址,拾大粪的村民将我送回家的时候,我才知道,母亲和哥姐他们一夜没睡,天黑回到家的时候,他们没有找到猪,发现我却被弄丢了,于是他们开始在夜色中连我和猪一起找。
当我头顶着草末回到家的时候,母亲一把抱住我哭了,丢猪的悲痛因为我的失而复得烟消云散。
猪没有了,大哥的学还得上。家里能卖的,只剩下那头可怜的小猪仔了。
第二天,母亲把猪仔拉给了做牲口生意的大舅,请他代为到市场上卖了,并从他那里先预支了三十元钱。母亲怕三十元不够,想请大舅能预支五十,大舅说,这头猪仔值不了五十元钱。母亲说,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有人愿意出三十元买,现在又养了两个月,几斤肉还是能长出来的。大舅不奈烦了,说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自己拉出去卖好了。
母亲手捻着大舅捋出的三张十元大票子,赶到集市上换成了四瓶白酒,四瓶罐头,四袋糕点。这些东西在那个时候,快够一个农民结婚下的彩礼了。
大哥用当初驮林子的旧自行车,驮着几乎是我们家的全部家当换回的礼品,来向周麻子负荆请罪。
日期:2015-01-11 14:36:09
周麻子的老婆大鼻子听到敲门声来开门,来人不认识,但一看自行车上挂着东西,大鼻子立即笑了。大鼻子的笑从面部是看不出来的,只能从眼睛的光芒中看到,见过大鼻子笑的人都说,大鼻子的笑表现在脸上是上笑下不笑。
周麻子没有出来,大哥进得门来,只能看到周麻子背对着他,端坐在堂屋的中央,留给他的是一个阴森森的背影。
周麻子没有说话,只轻轻地一咳,立即从里屋窜出两条凶猛的大狼狗。
小时候,我一直怕狗,因为那时候经常在上学的路上被从柴火堆里突然窜出的狗咬伤。这种惧怕一直遗存到现在,目前在我生活的城市,我只要一见到有衣着光鲜的美女或少『妇』拉着大型猎狗在我们散步的广场上放养,我就立马连美人与狗一起退避三舍。后来看张嘉佳写金毛狗狗的故事,我才知道,我大可不必这样,美女和帅哥养的狗大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恶人养的恶狗,狗通人性,民间里有这句话。
大哥不怕,他有对付狗的作战经验。大哥说,再凶猛的狗向你袭来时,你都不能躲、不能跑,因为人的速度是跑不过狗的,你只要一跑,说明你怕了,狗很快就会冲上来叼住你的腿或脚。人与狗对峙,一定要有勇敢与智慧,大哥说,在狗袭来之前,你首先要判断它是不是真的要咬你,真正要咬人的狗会用眼睛注视着你且目露凶光,抽动鼻子,尾巴撅起,头往下低,脖子和背上的毛会竖起来,面对这样的狗,你只要蹲下身子,把手放在地上,貌似要拣东西作武器状,狗便摸不准你的底细,不敢前行。大哥说,这个过程中,你的眼睛一定不要躲避,要逼视着对方,狗能读懂你的眼神,它不敢进攻。后来我再遇到狗来侵袭时,我用大哥的办法对付它们果然屡试不爽。我没想到这个办法也能让我受益终身,不仅遇到狗时我可以这么做,就是后来在我的从警生涯中,每当和黑恶势力对峙时,我用大哥当初教的对付狗的方法对付他们,也是屡战屡胜。
大哥和两条大狼狗对峙和僵持着,狼狗发出阵阵狂吠,尾巴夹在后腿裆部,只在原地来回跳动,就是不敢向前。大哥说,狗只要把尾巴放在屁股下面夹起来的时候,就证明它是处于恐惧中,这个时候,它不敢进攻,你不用怕它。
周麻子见狼狗取不下大哥,就又轻咳了几声,两条狗立即摇着尾巴退回到屋内。
周麻子这才转过身来,先瞅见了挂在车上的礼物,表情似有所缓解,但一看到大哥的脸,立即变得一脸愠怒,“你,你终于来了。”
大哥一脸谄媚,“周书记,我看来您。”大哥想,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索性就再笑得灿烂些。
周麻子从门扇的后面操起一根木棒,像一条疯狗“呼”地窜了出来,举起木棒对着大哥的头部凶狠地砸了过来,大哥本能地用双手抱着头部,木棒“咣”地一声变为两截,大哥没感觉到痛,却感觉右手失去了知觉。周麻子挥舞着半截木棒,直楞楞地迎着大哥的面部刺来,大哥又本能地用左手护住面部,木棒刺开了大哥的左手,在大哥的脸颊处刺出了一个坑,离眼睛近在毫厘间,殷红的鲜血从大哥的脸上汩汩地冒出。周麻子不罢休,抽回木棒,在大哥捂着脸的当口,用木棒横扫向大哥的膝盖处,大哥应声扑通一声双膝着地,周麻子再次挥舞木棒,对着大哥的头“咣”地一声击打了下去,大哥便失去了知觉。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的兔崽子,臭流氓!”周麻子并不消停,用右脚狠狠跺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大哥的胸膛,右脚跺累了,又换左脚使劲地踹踢着大哥的头部。
周麻子家的门外,围满了密匝匝的人群,没有人敢说话,大家都噤若寒蝉,有的人看得已经瑟瑟发抖。
我和二哥被母亲支派着来看情况,等我们赶到,拨开密匝匝的人群进去看时,我“哇”地一声哭喊了出来,“大哥死了,求你们救救他!”我跪在地上,使劲地晃动着围观人的脚,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一下。
当我晃完几条大腿小腿后,颓然地坐在地上,把眼睛抬向了天空,那天的太阳很晃眼,刺得我眼睛生疼,立即火辣辣地流出了泪水。
也就是在大哥去找周麻子的这一天,林子在家中开始不断地呕吐,从早晨一直吐到下午还是不停。因为这一段时间身体过于虚弱,林子以为是肠胃出了问题,死活不愿意跟母亲去镇上的诊所。林子母亲去找镇上的医生,医生一听情况不愿意为这点小毛病出诊,林子母亲只好把村子的接生婆喊来看一看,接生婆像个老中医那样给林子把了下脉,然后让林子脱掉裤子给林子做妇检,接生婆没有洗手就把手指探向了林子的**,摸索了一会后对林子母亲说“你女儿有喜了。”
林子的精神瞬间崩溃了,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来例假了,从时间上看,孽种应该是周麻子播下的。
日期:2015-01-11 18:33:57
5. 她一定带着大哥的爱情到了天堂里
林子的尸体被人发现时,是在我们家乡前面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河里。
那条小河曾是她看大哥游泳的快乐之河,林子选择这种方式和世界告别,也许是她幻想着进入水中就是投入了大哥的怀抱。小河边挤满了围观的人群,面对早夭的如花少女,有人扼腕叹息,有人嘘唏不已,人群密不透风,我使出了吃奶的劲才从大人们腿间的缝隙挤了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死人,可我一点不怕,因为林子是大哥的女人,我们的家人。林子穿着崭新的碎花裙子,头发还是整整整齐齐的。可以看得出,走之前,林子还刻意打扮了自己。林子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嘴唇已经变白,可依然很美丽。林子没有给大哥留下什么话,也许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大哥道出原委,道出真相,道出她经历的黑色的一周和她肚子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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