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莲.兰生: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23节作者:
灵小枢 屋内的净莲正焦躁地踱步,阙赐甯也不禁多看了主子几眼。打兰生姑娘被派来当差之后,主子的自持似乎不比从前,悲欢情绪不经意间浮露。虽说兰生姑娘是宫婢,可主子待她也不似仆人,反倒更像——疼爱的女子,若主子不是圣僧的话。或许是主子与姑娘是发小的缘故吧,所以就处得亲近些。不过自己只是个宫人,主子的事也不便议论。瞧见外头的动静,阙赐甯机灵来报:“主子,兰生姑娘回来。”
停下漫无目的的踱步,净莲乔立在堂中等她,他嗓音比羽毛更轻:“用过晚膳了吗?我让赐甯替你温着饭菜了,且等须臾就能用膳了。”
阙赐甯在宫中服役这些年头,看惯了一夜承春恩的后宫韵事,兰生姑娘怕是要飞上枝头的,姑娘的事情务必尽心办得利落干脆,就飞快到膳房去准备,叫唤也听不见了。
兰生用没有起伏的眸子看他,“莫要白忙活了,我已经与玄帝一同用过晚膳了。”
从今起,她就是这世上最可悲的戏子,在自己的现实里演着别人需要的样子。是人生还是演戏,至于她,并无差。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凌霄花的,我怎么从不知道?”方才就依稀觉得玄帝对兰生有意,竟一道用膳,可见玄帝待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他动心忍性放低身段问她。
“你我分别了三个春秋,一千多个日夜,几番沧海桑田,我爱上一朵区区的凌霄花还需要特意告诉你么。”她让自己全身长满荆棘,她要刺得他不再想她、念她,甚至不再靠近她。但她忍住的泪在心中流出一片汪洋,她紧揪的心正无限别绪萧索地对他说: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刺痛你的,我有我的无可奈何。“奴婢觉得身子有点不痛快,若主子没有吩咐,容奴婢先行告退。”
她选择与他异室而处,她怕自己留下来会忍不住为他落寞的形单孤影而起出言安慰,这样不是等同于前功尽弃么。她掩上了房门的刹那,便倚着门板滑落,蜷缩在门边,死紧地咬着自己的手背。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抑压啜泣的声音,直到她手背都渗出鲜血来,她仍不觉痛,因为体会过天底下最痛的事,其他的痛苦已经微不足道了。她抽噎着把腥甜的血与苦涩的泪全部吞下。几寸凄迷的晶莹,打在红莲玉佩上,仿佛红莲玉佩也为她恸哭不已。
门外的净莲几度抬起手要敲开这扇将他们分隔的门,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她称自己为“奴婢”,唤他作“主子”,几时他们的关系落得如此疏远隔离。他不稀罕当她的什么主子,他只想是兰生心尖上的那人。今日的局面全是他自找的,首先无耻地欺骗她三年空等,再者可恶地不告而别。如今又空穴来风地质问她,花叶草树那般琐碎事惹她难过伤感,他好恼自己啊。
孤夜凉如水,一楼之内,两处之间,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日期:2012-12-13 17:17:50
【第十二章】(下)
一见心倾,二见魂牵,那日长谈后玄衠像是中了一种名唤兰生的相思毒,一刻不见就足以叫他牵肠挂肚、坐立不安,走到哪里都是她盈笑的影子。难忍相思煎熬,他今日一下朝便移驾观星楼。
虽然玄帝常来议政,然这么早来还是头一遭,眼眶带着青黑的净莲有点意料之外。那日刺眼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的私心叫他将兰生藏得严严实实,不被外人窥见她的美好,所以果断地遣她到二楼擦拭佛像。
玄衠兴致勃勃地居于上座,环了一周却未见兰生的身影,不禁染上些失落。
“玄帝今日来得很早,相较于玄帝的勤勉,直叫旁人都汗颜。”净莲观人于微、见微知著,怎看不出君王的用意呢,他只庆幸自己不让兰生现身。
虽然赶赴此处大部分为了再睹伊人风姿,但亦不能否定他心系国事的初衷。“卿家言重了,为江山社稷奔走效命是本王职责。今日前来,想讨教关于堰江修筑堤坝之事。”
“玄帝可是说每年皆要泛滥水灾的堰江?”净莲很快对上,可想而知他对前朝的各事都了若指掌。
“正是,朝臣对于此事意见分歧、各执己见。一说循旧修筑,一说破旧纳新,本王还是希望能先听听国师的意见再行定夺。”
玄衠翻看玄史,对每年加固堤坝的花费用度非常在意,纵使如今国库充盈,但如此下去将会是个无底深潭。
净莲稍做思虑,徐徐答道:“其实贫僧也略有耳闻,堰江汛期水势浩淼,每年汛期过后堤坝即腐朽残破,不堪一击,次年必须再耗费国库重新修缮。贫僧愚见,既然因堤坝筑建之术所限,让玄帝担心民众安危之余,又要伤神每年修葺的耗资,不若在国境之内征集修建堤坝的能工巧匠,及善治水利的官员让其调往堰江监督。若此番成效彰见,即予以继续重用,否则即贬谪以作警醒。”
玄衠诺诺称许,国师的建议每每贴合心意,君臣间有陆续商榷了几桩政事。玄衠觉着事情也权商得差不多了,抿了口香茗问道:“倒是怎么不见兰生姑娘呢?”
“贫僧让她去照理二层的佛像。”净莲看着他眼中的渴望,好想冒犯圣颜大声昭告,兰生是属于他一人的。
玄衠飞扬的眉梢上抬,喜色跃然,朗声道:“上次在资鉴书房,兰生姑娘给本王讲了不少医理。本王如今意犹未尽,仍想向姑娘请教,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顺道向姑娘赐教。”
“玄帝随贫僧来吧。”纵有不甘但亦是王命难违,净莲只好不情不愿地带路。
玄帝在楼梯转角处就隐隐听见一记悦耳的女音低喃:“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佑我玄国国柞启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佑玄帝体魄如松、永葆安寿,信女诚心祈求,愿奉守长斋,折减阳寿。”
定眼看去,竟是朝朝暮暮在眼前,兰生婀娜倩影低首合十,跪于白玉观音像前。
玄衠见此不禁又一次为之动容,如斯女子好比男人的解语花,温婉柔顺、天生多情。难得之处是甘愿默默为本王折寿祈福,恐怕世间男儿见此女子都不能无动于衷吧,更遑论他是知解风情的好儿郎,于是他无声地靠近她背后。
本以为支开兰生,玄帝便会作罢。但净莲错了,当渴望被禁锢久了,就会像脱缰的野马,哪怕让十个壮汉来拉也牵制不住,更莫说他的少许阻拦,现在的玄帝就是如此。而更让他难以置信的事,兰生比之前更赤裸的逢迎讨好。
兰生将亲手抄写的佛经一张张投入金盆中燃烧,直到那双黄缎软靴出现眼前,她才如受惊的兔子那般抬头。“奴婢向玄帝请安,不知玄帝圣驾到临,奴婢未有远迎,望恕罪。”
“你本来就是受国师吩咐来办事的,并没有过失。且你心甘情愿要为本王折寿祈福又不欲人知,本王奖赏你都来不及又岂会舍得责罚你呢?”玄衠伸手扶起她,好一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娇羞地侧着芙蓉俏脸,香腮胜雪的无俦轮廓,美得不似真实,“玄帝别要笑话奴婢,只是奴婢觉得玄帝是位难得的好君主,所以不知轻重地替玄帝祈福罢了。想必玄国上下多少景仰玄帝的人都已经做过了,奴婢只是多此一举而已。”
她为何要用含羞答答的样子来与玄帝说话,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会让人误会吗?净莲心中醋意翻滚着,他多想将两人分开,她身上的泳肌雪肤都是他守护的,只由他守护的。他想叫自己别看他们近似情人间的举止,但是又忍不住要看着肆虐自己的心。
“姑娘,自你与本王讲解医理知识后,本王便越发想深入了解,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到资鉴书房侍奉,此后每日为我讲解医理呢?”他虽然是主宰玄国命运的帝王,可以只字片语定夺天下大事,但独独除了讲求心有灵犀的感情事。她既然待他如此,他相信她亦是对他有情的。但襄王有梦,神女是否当真有心,还是问过了才知道。
“谢玄帝垂爱,奴婢谢恩。”兰生媚于言语,仪静体姿,柔情绰态,万种风情予人说。
玄衠纵是净莲的君上,但需要仰赖他的地方仍有许多,此事上不宜摆出圣上的架子伤了和气,仅仅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本王自知君子不夺人所好,然兰生姑娘博晓医理、知之甚详,最能排解本王求知若渴之苦。还请国师割爱,本王会仔细让内务司分派得力的宫婢顶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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