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莲.兰生: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49节作者:
灵小枢 第二十章:风雨摧城,玄苍交战(下之二)
兰生正踌躇着是否离去,她不想这个时候面对他,却知道他必定要刨根究底。她作势离去,希望逼得净莲出现,果然她一个旋身的步伐,马上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却不复从前的温暖如春:“你真要为七王爷刺杀玄帝吗?”净莲自怪石后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绘柳枝锦盒。
一段柳枝,记作留义,他仍打算留自己在心中。她知道,但谁叫她无福消受呢。兰生昂首仰脸,几多如花姿容都由它悉数褪去,让自己面目狰狞地对他叫嚣:“没错,你大可以向玄帝告发我的,若是你忍心的话。”
净莲本来只是想带上旧物去拜见重获恩宠的兰生,亦是顺道问她关于七王爷的事情。岂料行在路上,耳听八方的他闻及水榭处,两道耳熟的声音交谈,于是大胆上前留意。始料未及,他得到了答案,而他的世界因此湮没倾覆。
“为什么?玄帝可是你的夫君啊!”净莲紧攥着锦盒,厉色喝道。她可知道他此刻的心是有多痛,他不敢相信他今生所爱会变得如此麻木不仁,是非罔分,甚至要弑君杀夫。他叫自己冷静,或者仍有转圜余地,他最清楚兰生不过了,她绝非是这样的,自己要相信她。
她望着净莲莞尔,像是嗤笑他的无知,遂又盯着他的眸子重重地道:“夫君?对,他是我的夫君,是我无端被连累,困在汀兰殿时,不闻不问的夫君。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大难尚且未到,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展翅飞走,叫我何枝可依?难道还指望我无怨无悔一辈子守住吗?”不,这都不是她真心想说的话,若可以,她想告诉莲,他们的孩子再过五个月就要降生了。孩子的名字她想留个他来取,这不仅是馈赠给孩子的礼物,同样是给她的。只是这份礼物,恐怕会化成一场空等。
净莲直视兰生, 她的样貌未改,但是为什么会这么陌生,他痛心疾首地质问:“玄帝不是你当初自己选的吗,是你说世间男子皆薄情,何不选权倾天下的一个,没了情分仍有身份。”当日她决绝的话言犹在耳,至于她的一切,净莲都记得清清楚楚,只若是篆刻在皮肤上、骨骼上。他要她幸福,所以他放手,但她的幸福彼端不叫“玄徹”。
“没错,我是这样说过。但抱歉,如今我再次后悔了,经历过后宫的波谲云诡,我才发现,真诚对我的就只剩七王爷。人人对汀兰殿妍妃避之则吉的时候,他挺身而出,你能做到吗?呵,连你都无法做到的,他却可以。当一个女人看不见希望时,这个给她希望的人,会是她的天,从此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看着他眼神渐渐冷却,对她渐渐地失望,兰生觉得满腔的酸涩。是什么在狠心地撕扯着她的心房——那是悲伤,吐不尽的悲伤。任体内的血液再回转个多少圈,悲伤还是驻扎在心内不肯离开。原来痛苦都是成双成对的,开首只有一个小角落在鳏寡孤独地刺痛,刻下已经溢满她全身。水满则溢,可是伤感可以吗?真是抱歉,她连落泪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她不能在莲面前流泪,因为她是千夫所指的负心女。
“他只是要利用你,利用你来遏制我的天觉异能,你知道吗?”他单手紧扶她的藕臂,试图摇醒迷途的她,眼中仍带些殷切恳求。从前的兰生那般清彻透明、纤尘不染,她不曾改变,只是暂且被表象迷惑,相信耐心劝导,她即会回头。
她反手推开净莲的触碰,将他推开自己一步之遥,酝酿少时,恣意地说:“我都知道,是又何妨?我的余生就只认他一人了。而且他若推翻玄衠,他就是玄国的新主,我仍有机会成为风光依旧的帝妃,就凭我助他扳倒兄长的功劳。”别,千万别要回想他的触碰,那是自己回想不起的奢侈。反而他受伤的表情,才是对她的褒奖,不是吗?但为什么自己骤然变成一潭死水,再多的微风过处,也吹不起一道涟漪呢。身子更似置身冰窖,几乎呼出的一口气息也化作寒冰。
他希望的焰光只剩余一道残喘的微弱火苗,再次走近,打算放手一搏,最后一次低声问道:“当今玄帝才是真龙天子,七王爷贪心不足,若是继位,只会给玄国带来更多的杀戮。若我现在求你放手,你肯吗?”净莲默默等着兰生的回答,他是如此期待,期待她一句答应。
兰生悄无声息紧握花拳,让指甲没入掌心的嫩肉中去,寒霜着一张素脸,厉声道:“早在我嫁为玄衠嫔妃之日,我俩往日种种就已经化作过眼云烟,随风而逝,你如今凭什么让我放手,就凭你给不起的未来吗,呵呵,可笑至极?”原来对着不想决绝的人,说着决绝的话,要比心如刀割还痛不欲生。伤心本不伤人,但伤心的滋味可是伤透了人。她手掩小腹,暗自对孩子说,娘娘想对爹爹说,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鼻酸难抑,千行清泪心中长流,一腔恨怨皆不得声,万句唤君君不闻。
净莲觉得自己已是病入膏肓的人,因为他的彻底心冷了,他牵扯出一个破碎的笑容,眼帘低垂,不愿对她,自嘲道:“的确可笑,想我用了十余年的时间,将一个蒙蔽心眼的女子收藏在眼眸,全部都错得离谱。既是如此,墨兰发簪估计你也不会在乎了,就让它与不复的情谊一同逝去。”要说完这句话,几乎耗光了他的所有力气。要将一个深扎在你心扉中的人连根拔起,其实也就是连自己的心一同拔起。他不懂该用什么与拔心的痛相比,但真是痛得他几乎晕厥。他盯着手中的锦盒好一会儿后,使劲将柳枝锦盒砸在地上,旋即拂袖而去。
木盒触地瞬间,锁片恰好被敲开,里面端放的墨兰发簪弹出,掉落在水潭边上的石缝中,正有摇摇欲坠往水潭下沉之势。兰生眼见发簪悬于一线,不顾自己将近五月的身孕,急起去追。怎料被脚下嶙峋怪石绊倒,重重摔倒地上,小腹更是撞在凸起的顽石上头,可手中仍固执地去够着墨兰发簪。好不容易发簪在手,她才肯松下一口气,顿时腹痛大作,她痛苦地伏在地上呻吟,一道血腥热流自两股间蜿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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