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社会景象，真是浮躁与混乱，当然，也可以说是慰为壮观。人人痴心妄想着能在一夜暴富，然后坐拥着金山银山，享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荣华富贵。在我的空间，最终是当时的市委书记一锤定音，城市的扩张有了明确的方向，因此也成就了一批欲壑难填的赌徒。而现在，我脚步下的空间截然不同，显而易见，同样有许许多多的人被滚滚洪流冲走后，沉寂在了漫无边际的穷困潦倒中。

　　往细处想，实际上，不管哪个规划，哪有什么科学不科学，合理不合理呢？他们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有论证充分的凭证。要科学有科学，要合理，有的是天衣无缝的理由。他们的内心，或许根本就不在乎城市应该如何发展，真正需要的，仅仅是相互否定的争论，是一种权威的确认。然而，谁是最后的主宰者，谁来决定谁的命运，这本身就是一场无法预测的赌博。有的人赢了，于是自诩为有投资眼光，有战略远见。而有的人输了，则被贬斥为思维僵化，反应迟钝。其实，连一座城市的命运都扑朔迷离，飘忽不定，更何况微不足道的个人。

　　问题考虑得深透了，人难免会疲倦。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走到了旧城的院墙与巷陌深处。于是，我顺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正当我告诉了司机去处，并想趁着间隙小憩一会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固定电话，估计是找另一个陈晓容的。我本不想接，但草率地挂断，似乎是对他无礼。因此倚在出租车后排的座椅上，我闭着双眼按通了电话。
　　“喂！陈晓容吗？我是朱蓝晓。”
　　“是蓝晓！”
　　日期：2012-12-02 20:49:12
　　正文031

　　她能主动打来电话，即是期待之中，又出意料之外。我一时间欣喜万分，甚至激动的连手机也差点滑出了手掌。
　　“蓝晓，对对对，我是陈晓容，我是陈晓容。”
　　“噢！晓容呀，听我丈夫说，你上午打过我的电话。不好意思呀！早上兴急，手机忘家里了，而且在公司里开了二个多小时的会，现在才刚刚结束。”
　　蓝晓就是蓝晓，听那文质彬彬的语句，温文尔雅的语音，才这么两三句，就让我浑身畅快与舒坦了起来。
　　“对，蓝晓，我是有些事情想找你。而且，嗯，是非常重要的事。电话里恐怕说不清，所以，现在正往你公司那边去呢！”
　　“你现在要到我公司来？”

　　尾音短促而尖锐，像是一时间极其震惊。
　　“是呀！我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能到。”
　　“晓容，晓容，你等等，先等等。真的，真的很抱歉。”
　　她顿了顿，语音回复了婉转。
　　“今天星期一，晓容，公司业务挺忙的，手头上一大堆的事，搞得我昏头转向。更何况，我现在马上要回家拿东西，然后去机场。中午的飞机，实在赶得挺急的，恐怕现在没时间见到你了。”
　　“怎么？你要出差？可这？蓝晓，难道十几分钟，噢！几分钟的时间也没有吗？那，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噢！是这样的！我要去外地谈几笔生意，见几个十分重要的客户，估计要好几天，如果碰到不顺当的事，搁上十来天也说不准。真的没时间呀！实在抱歉。对了，晓容，听说，你找我是为了打听喳喳的事？”
　　“嗯！蓝晓，是为了喳喳的事。我想让你帮帮忙。”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会在现在想起喳喳了呢？”
　　说到这里，她的话语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像是小心谨慎，有意在试探。这时，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没等我说上什么，她倒是颇有防范地说出了所有的话。
　　“晓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并不了解喳喳的情况。她回国还没几年，再说一般都住在省城。除了同学会上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系过。关于她的事，基本上都是听说。上次在街上碰到你，不经意间提到了喳喳。在那时，我就已经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了。没有什么保留的，也就知道那些。说真的，晓容，也不知道有些话当讲不当讲。总之，喳喳似乎疏远到了难以接近的地步，好象除了她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了解了。晓容，我看这样好吗？你再找找别的同学，或是找......。噢，不好意思，车子来了。晓容，有事下次再说吧！”

　　日期：2012-12-04 13:47:29

　　正文032
　　没等我唤住，她就一下子挂断了，可她给我的感觉，似乎还没有把全部的话说完。我，此时十分懊恼。她的“或是找”之后到底想说什么？她在有意用虚情假意搪塞我？是刻意回避我吗？她有没有骗我？究竟有没有骗我？一个个若大的问号，像铁钩一样拽得我几近精神崩溃。也正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另一个我，也就是此时此刻正躲在我空间的陈晓容，他一定在我前面隐瞒了什么，一定在回避着某种见不得人的往事。而且，从蓝晓丈夫暗藏讽刺的语气，以及蓝晓说话时的某些细节，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一定为众人所唾弃，为熟悉他的人所不齿。

　　毫无头绪，空手而归，我只得无精打彩地回到那个陈晓容的家。任心而论，我现在并不担心那个陈晓容在我的生存空间姿意妄为，哪怕他把我的世界搞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我也只得听之任之。当下最让我焦虑的，是如何看透一幕幕的表象，如何来承担那个陈晓容留在这个空间的罪责。
　　走进房门，我一脚踢飞了门内整齐摆放的所有拖鞋。不过，我并没有被恼怒完全左右了情绪，很快，在穿越迷雾般的回忆中，我令自己踏踏实实地冷静下来。他曾经在紫色光芒对我说过，“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搞得郁郁寡欢、情绪低落，更不希望因此而影响到了你的喳喳！”回味这句话，好象即是提示我，又似乎隐晦且含蓄地表达着某种难言之隐。
　　“是什么呢？莫非，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毫无疑问，他说这样一句话，绝非是平白无故，随口而出的，无疑是因为预感到了我会面临许许多多因他而产生的问题，才有意给我垫了个底。然而，他在这个空间，究竟做了什么？我应该为他承担什么，又该如何去面对呢？我似乎十分有必要回到紫色光芒，再和另一个陈晓容好好谈谈。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想想，如果他有意坦白，我觉得他早应该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的确，没有必要去义正辞严地询问，或者说是不留余地，一脸冰霜地去逼问。有些事难以启齿，有的，则不如不说。既然我业已身处异域，凡事都要靠自己去分析，去摸索，去应对。说真的，其实我必须得有心理上准备，他虽然和我在人生的道路上分开多年，但我为了再见到喳喳，愿意替他做一个千夫所指的罪犯。我思考得十分透彻，我和他有着剪不断的关系，即便经历千辛万苦，摔得遍体鳞伤，我也要见到喳喳。让这个世界的喳喳，理解另外一个空间曾经有过的爱情。

　　日期：2012-12-05 11:17:09
　　正文033
　　第九章 他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