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4-06 09:54:11
八 燕赵相争
慕容皝称王后,对邻居段辽一直放心不下,他左思右想,决定和后赵结成同盟(第一次结盟也是最后一次结盟),东西夹攻段部。
东晋成帝咸康四年(公元338年),慕容皝派扬烈将军宋回来到赵都邺城,向后赵称藩,与后赵天王石虎(石勒养子)共商讨段大计。
恰好段辽连续几年屡屡侵犯赵境,石虎也早有教训段辽的打算,他在国内新招募精锐大军三万人,并做好一切进攻段部的准备。此时碰上不识时务的段辽派大将段屈云攻打后赵幽州,幽州刺史李孟退到易京据守。石虎派横海将军桃豹、渡辽将军王华率领水路舟兵十万,从漂渝津出兵,以龙骧大将军支雄、冠军将军姚弋仲领陆路步骑兵七万为先锋,自己亲率大军浩浩荡荡杀向幽州。
慕容皝当然不甘人后,亲自领兵攻掠段部令支以北诸城。慕容皝玩起“麻雀战术”,总是攻一阵,稍有战果,便迂回撤退,始终不和段辽的军队正面交锋,跟毛泽东的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何其相似!
段辽决定先攻慕容皝,旁边的慕容翰又出来说话了:“今赵兵在南,当并力御之;而更与燕计,燕王自将而来,其士卒精锐,若万一失利,将何以御南敌乎!”
段兰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地说:“吾前为卿所误 ,以成今日之患,吾不复坠卿计中矣!”说着就带上本部精兵追击慕容皝。燕军伏兵在包围圈内等候已久,结果不言而喻,段兰往南大败而还。燕军斩首几千级,并掳掠五千民户和数以万计的牲畜后顺利返回。
在南线方面,后赵先锋大将支雄大军长驱直入蓟城,段辽所属渔阳、上谷、代郡等四十余郡守将望风而降。段部鲜卑曾经如此灿烂辉煌,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连一决死战的实力也没有了。段辽困守都城令支,身边大将只剩下慕容翰一个。
段辽悔不当初,拉着慕容翰的手哭着说:“不用卿言,自取败亡,我固甘心,令卿失所,深以为愧。”英雄末路的段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下的弥天大错,可惜实在太迟了,不过他的哥儿们义气还是挺感人的,令人唏嘘啊!
困守令支城不是长久之计,段辽与慕容翰不得不分手,带着妻子及家族一千多家北逃密云山(今河北平泉县境)。慕容翰思前顾后也没有什么面目见弟弟,只好往塞外投奔宇文部了。
石虎的前部轻骑兵由将军郭太、麻秋率领,紧追段辽不放,终于在密云山一带赶上段辽的家小辎重,擒获段辽的母亲和妻子,斩首三千级,段辽穷途末路,派自己的儿子段乞特真向石虎献上降表和名马,石虎接受了段辽的投降。
石虎进入令支城中,自然按功劳大肆封赏,为防止段部遗民有不轨之举,把段部两万多户分别迁往司、雍、兖、豫四州。十六国时期象这样大规模的移民屡见不鲜,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样的文化融合终究比战争好得多。
当年四月,石虎拜慕容皝为征北大将军、幽州牧、兼任平州刺史。
新婚夫妇在蜜月期间确实是很甜密的,问题是过了蜜月期,可能是因为对方的互相了解加深,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小磨擦,如果处理不当,甚至会闹出离婚的恶果来。前燕和后赵的蜜月合作也不例外,此时也出现了裂痕。石虎认为慕容皝背信弃义,不但未按约定和后赵会师一处共讨段辽,而是趁机抢劫了段部的畜产和居民,并占了很大的便宜,便打算以此为理由继续进兵讨伐前燕。太史令赵揽规劝说:“岁星停留在燕国所对应的天际,出兵不一定能取胜。”石虎勃然大怒,用鞭子抽打他。
聪明的慕容皝一眼就看出贪得无厌的石虎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真正目的不是讨伐段辽,而是征服整个东北全境。慕容皝立即罢除六卿、纳言、常伯、冗骑常侍等职官,动员军队加以戒备。
不久,声势浩大的数十万后赵军队向前燕国都大棘成猛扑过来,附近的前燕郡县不战而栗,向后赵投降的城池达36座之多。后赵军队乘势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大棘城形成合围之势,大棘城危在旦夕,士兵军心浮动。
慕容皝权衡再三后,准备撤退以避赵军锋芒。大将慕舆根谏言:“敌强我弱,大王若动身撤退,敌人正好求之不得,等到他们攻略了我们的土地,抢掠了我们的国民,使赵国更加兵强马壮,粮草丰足,我们再反攻也就没机会了。不如全力固守,壮大气势,静观其变,再乘机出击。如果真的不行,再撤兵也来得及。岂能望风而逃,自毁长城呢?”其他汉人谋士也认为赵兵虽然强大,但长途奔袭,深入燕境,不足为忧,慕容皝看见大家众志成诚,于是下定决心坚守城池,严阵以待。
关键时刻,前燕玄菟(今朝鲜镜城附近)太守刘佩挺身而出,主动请缨带一支敢死骑兵队出城迎击后赵军队,用胜利来稳定人心。这支由数百人组成的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敢死队有如神兵出现在后赵军阵中,令后赵军队措手不及,敢死队以一当十,所向披靡,冲杀一阵后胜利会师。初次交战便取得胜利,前燕守军备受鼓舞,大大地振奋了士气。
两军在大棘城内外相待半月以上,赵军每日像蚂蚁一样聚在一起攀登城墙,而慕舆根等人则带领燕军从早到晚全力抵抗。石虎面对如此顽强的抵抗,硬的不行来软的,命人把降书射进城里,慕容皝左右一些意志不甚坚定的人也借机劝说他投降。慕容皝掷地有声地斥责道:“孤方取天下,何乃降人乎!”命令家眷一齐上阵严防死守。慕容皝何等的英雄气概,不得不令人折服。从前燕到后燕,乃至西燕、南燕,这些慕容国家甚至包括吐谷浑,慕容氏的子孙都不是好欺负的,他们很少为对手的武力所屈服,而是千方百计地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维持自己独立政权,这也不失为明哲保身的高明之举!
这场战争不仅是一场耐力比赛,更是一场持久战,看谁耗得起,能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胜利者。远师劳顿的几十万后赵军队攻了半个多月,一点进展也没有,后勤补给也跟不上,石虎无奈之下,下令全线撤退。
石虎撤退的时候正是深夜,慕容皝当机立断派遣儿子慕容恪带领两千精兵前去追杀。慕容恪,宇玄恭,当时年仅十五岁却已是满腹经纶,精通兵法的将才了。慕容皝也深知这个孩子智勇兼备,不惜委以重任。好一个慕容恪,眉宇间尚未褪去少年稚气,但面对数百倍的敌军毫无惧色,夜色中悄悄混入敌军的队伍里,乘着天蒙蒙亮,慕容恪一声令下,一齐向四面砍杀。由于天色昏暗,分不清敌我,赵军大乱,不是互相残杀就是弃甲逃窜。慕容恪以区区之两千精兵,竟然斩杀、俘获三万多人,着实令人称道。十六国时期最厉害的将领之一慕容恪,完成了他的惊世处子之作,也算是小试牛刀一回,给慕容家族长了一回脸。后赵军队中唯有一支队伍全身而退,它的指挥者同样也是十六国时期叱咤风云的人物,他就是石虎的养子游击将军石闵,真名叫做冉闵,后来建立冉魏国,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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