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孝武帝太元七年(公元382年),苻坚又命亲信吕婆楼之子骁骑将军吕光等人统领步兵十万,骑兵五千进驻西域。
到此为止,苻坚几乎兵不血刃就统一了北方,其版图东渡沧海,西并龟兹,南苞襄阳,北尽沙漠。东北的新罗、肃慎,西北的大宛、康居、于阗及天竺等六十国,都遣使和前秦建立友好关系,只有东南一隅之地的东晋同它对峙。
苻坚的人格魁力丝毫不亚于汉武帝,凭借他这种超乎神奇的包容力,再加上王猛等大批贤臣良将的辅佐,建立一个比大汉王朝更强盛更稳定的帝国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惜苍天无眼,不给他创造历史的机会……
对东晋的局部试探性战争尽管有胜有负,却坚定了苻坚灭晋的决心。东晋孝武帝太元七年(公元382年)十月,苻坚终于召集文武百官提出大举进攻东晋的构想,在全国范围内征召精锐甲兵八十七万,亲自率兵渡江南征。大臣们各抒已见,多不同意南征。从尚书左仆射权翼、太子左卫率石越、太子苻宏到宠僧道安、宠妃张夫人、幼子苻诜、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各人都众说纷纭,反对出征,只有秘书监朱彤随声附和。苻坚大失所望 ,默然不语。
退朝之后,苻坚单独留下弟弟、阳平公苻融商量。苻融想了想说:“讨伐晋国有三难:一是天道不顺,二是晋国无衅,三是我军数战兵疲有惮敌之意。认为不宜讨伐晋国的都是忠臣,希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苻坚一脸失望地说:“我秦国殃殃大国,雄兵百万,资仗如山,如今正好乘连胜之势,攻打将亡之国,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怎么可以留着这个祸患殆害子孙呢?”
苻融声泪俱下,把王猛的临终遗言也搬了出来:“晋主休明,朝臣用命,江东虽微弱仅存,然中华正统,天意必不亡之。鲜卑人、羌人布满朝野,他们才是我们最大的仇敌。大军一旦南下,关中必然空虚,万一发生变故,悔之晚矣。微臣资质愚钝,话虽不足信,然王景略是一代英才,陛下难道忘记他的临终遗言么?”苻坚依旧不听。
这时又有许多朝臣前来进谏,然而自信是英雄特有的本质,苻坚一句“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再次强烈地表明了自己大举伐晋的决心!苻坚所赏识的慕容垂和姚苌都私下劝苻坚伐晋,慕容垂说:“江南小国,违抗天命,岂能留给子孙去平定,伐晋一事宜圣心独断,当初西晋武帝消灭东晋所依仗不过是张华、杜预等二三臣而已。”苻坚终于觅到知音,不禁抚掌称赞:“与吾共定天下者,独卿而已。”立刻赐帛500匹予慕容垂。
东晋孝武帝太元八年(公元383年)五月,桓冲亲率大军十万,进攻襄阳。
六月,苻坚派其子世鹿公苻睿、冠军将军慕容垂等人率步骑五万援救襄阳,慕容垂充当前锋,进军沔木。慕容垂夜晚命令每个士兵手拿十个火把,系在树枝上,火光照耀到几十里以外,桓冲恐惧,退还上明。
七月,苻坚下诏大举伐晋,所有公私马匹,全部征用,平民百姓每十丁出一兵。“良家子”(门第比较高的富家子弟)年龄二十岁以下有才勇的拜为羽林郎。苻坚任命秦州主簿赵盛之为少年都统,统率这些羽林郎。兵员不够,又征鲜卑、羌族等其他少数民族为兵。骄生惯养、手无缚鸡之力的良家子也征来当兵,急功近利的苻坚也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糊涂是要付出代价的!
苻融等人看到形势不妙,仍想力谏苻坚,被胜利冲昏头的苻坚却一意孤行,以诏令已下为理由不准大臣再有反对意见。
慕容楷、慕容绍等人高兴地对慕容垂说:“我主骄狂日盛,叔父建立中兴之业,就在此行!”
慕容垂也颌首道:“是的,但除了你们,还有谁能与我成就大事呢!”
慕容家族开始蠢蠢欲动,为了心中那份挥之不去的复国大业前赴后继,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当年八月二十六日,苻坚任命苻融为前锋都督,指挥张蚝、慕容垂等所率步骑二十五万先行,任命兖州刺史姚苌为龙骧将军,督统梁州、益州军事,带领蜀军东下。
临行前,苻坚亲自勉励姚苌说:“当年朕以龙骧创业,从未将这一荣誉授予别人,你千万不要辜负朕的一片心意啊!”
左将军窦冲说:“王者无戏言,这是不祥之兆!”苻坚不以为然,然而他的一番好意果真成全了姚苌。
苻坚亲自率大军长安出发,前秦的大队人马共计步兵六十余万,骑兵二十七万,旌旗蔽日,绵延千里。
九月,苻坚到达项城(今河南沈丘县),凉州之兵刚刚到达咸阳,蜀汉之兵正顺流而下,幽冀之兵抵达彭城,东西万里,水陆并进,运漕万艘,史上罕见!
看到前秦气势浩大,来势汹汹,东晋朝廷不敢怠慢,以尚书仆射谢石为征虏将军、征讨大都督,以徐、兖二州刺史谢玄为前锋都督,以辅国将军谢琰(谢安之子)、西中郎将桓伊等率众八万,抗击秦军。又命龙骧将军胡彬,率水军五千增援淮南军事重镇寿阳(今安徽寿县)
以八万兵力与百万秦兵相杭衡,军事力量对比为18:87,力量相差悬殊,东晋朝廷上下一片惊恐,普遍不看好这场战争。
谢安表现得出奇的冷静,他带着一帮亲朋好友游山玩水,下棋作乐,连谢玄前来问计,也一概不回答。
桓冲也坐不住了,以建康危险为由,请求带三千精兵入卫。谢安断然拒绝:“朝廷这边风景独好,你把守好你的西线吧!”
桓冲绝望地对手下说:“谢安石雅量有余,将才不足。大敌临近,却无动于衷,清淡误国,吾其左祍矣!”
一场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较量即将上演,这场令人诟病的荒唐战争也以啼笑皆非的结局载入史册。
日期:2012-04-06 10:53:23
二十四 风声鹤唳
这年十月,秦军前锋在苻融指挥下,渡过淮水,没遇到强大抵抗就攻下寿阳,生擒守将徐元喜。晋将胡彬听到寿阳陷落的消息,只好退保硖石(今安徽风台县西南),阻击秦军。
中途转向西线战场的慕容垂兵不血刃地攻下郧城(今湖北安陆市一带),东晋大将王太丘战死。苻坚命慕容日韦驻守郧城,姜成防守漳口(今湖北荆门市一带),慕容垂则听候调令。苻坚如此看重慕容垂,没让他到寿阳打前锋,却把他看作一枚可以活动的棋子,随时听候差遣,也不知苻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苻融为了消灭胡彬这支淮水上的援军,命将军梁成率兵五万屯扎洛涧(今安徽淮南市东淮河支流洛河),截断淮水水道,使胡彬的水军无法东撤,同时阻止晋东路军的到来。谢玄率主力自东向西推进,由于忌惮梁成军,到达距洛涧二十五里的地方便不敢进兵。本是援军的胡彬反成了孤军奋战,被秦军团团包围,粮草不继,便派人向谢石求救。不料使者被秦军所俘,这一意外变故竟成为大战的转机。一向谨慎的苻融得到胡彬缺粮的消息,错误地判断了形势,便火速派人到项城报告苻坚:“贼少易擒,但恐逃去,宜速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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