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洵想到七儿,连声道:“去,去,我这就去。书房有点远,你且等我一会儿,先在园中游览。”
昨日赶着投胎一样赶来,也用了一刻多钟。谦洵步子大,但这一趟来回,少说也得两刻钟。这一点时间,找出这怨灵大约够了。
小九赶到湖边,却发现舟上坐着个人。舟上人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见到小九,连忙起身。
正是昨天那小姐。
不是说清场了么,小九在心中再一次默默地骂了谦洵的手下。却不好就此躲开,看来今日又失去良机。只好行了个礼:“李小姐。”
小姐似乎有些欣喜:“公子,你真的来了。”
小九有些疑惑:“小姐知道在下要来?”
小姐俏脸泛红:“并,并不是。昨日多谢公子。因忽然看到公子在湖中,又那样危险的动作,心下一惊,便失手将送给母亲的香囊掉进湖中。那香囊我绣了很久……幸而公子帮我,若不是公子,等小厮来了,怕早已被风吹到淤泥里了。”
小九想起昨日那香囊,确实是绣得极为精巧,可知绣者之用心。答道:“原来此事也是因我而起。那我去拾那香囊是理所应当的,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对了,多谢小姐的糕点,非常可口,小姐真是秀外慧中。”
小姐开心地说:“公子喜欢的话我可以多做给你吃。”说完觉得不妥,红着脸低下头,咬着下唇,双手绞着一方小绣帕。
小九心中并未真正将自己当作个男儿,对小姐的言语并未多想。问道:“小姐为何一个人在舟上。昨日那俩丫鬟呢?”
小姐回答:“我,今日想自己在园中待一会儿,便让她们先回了。”觉得如此站在舟上,让公子站在岸边讲话并不礼貌,便想要走上岸来。一对金莲不足三寸,在舟上摇摇晃晃有些艰难。小九伸出手去,小姐一愣,红着脸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只搭在小九袖子上。小九将她扶上来。
日期:2013-12-28 22:14:00
二十
在湖边树荫里坐下。这小姐羞涩得很,两人一时无话。
小九想起苍耳子说,与男子聊诗书功名,与女子聊家常闲话。便随口问道:“听仲信兄说你是他妹妹。他可真是好福气,有这样的胞妹。”
小姐一笑,轻声答道:“二哥没告诉公子么?我与二哥并不是一母所生。二哥是夫人的孩子。”
小九这才想起大户人家的男人皆是三妻四妾:“哦,失礼了!在下与令兄相识不久,尚未聊过家况。想来贵府定是人丁兴旺。”
聊起家常,小姐果然不拘谨许多,微笑答道:“父亲膝下有三子两女,在皇族里不算兴旺。正室王夫人是先太后的侄女与父亲乃姑表兄妹。夫人生两子,大哥名谦茂字伯礼,年二十有三,常年在外征战,一身赫赫战功,已是骠骑大将军。大哥已娶了嫂嫂穆氏。二哥名谦洵字仲信,再过数月就要弱冠,饱读诗书,才华过人,圣上赐光禄大夫品阶,在室辅佐父亲。三弟李谦时字叔仁,年方十二,与我才真正是一母同胞所生。还有个阿姊是二娘柳氏所出,闺名淑敏,已嫁给户部赵尚书之子。”顿了顿:“我叫淑巧,今年十五岁……敢问公子大名?”
“莫松龄。”
“莫松龄……莫公子。可是松柏的松,年龄的龄?”淑巧声音温柔。
“正是。”忽而想起昨日遇到的钰襄,“有个被仲信兄唤作‘襄儿’的郡主,可是贵府的亲戚?”
淑巧皱皱眉:“莫公子说的是钰襄郡主吧,跟着我二哥的那个。那是姜王爷的千金。姜王爷是我父亲的姨表兄长。姜王爷的原配夫人是他的姑表妹妹,年轻时据说与夫人恩爱非常,并未纳妾。本是良缘一桩,可惜天公不作美,生的男孩尽数夭折。倒养了两个女儿,相差十余岁。长女在十六岁香消玉殒了。夫人悲痛过度,不久也撒手人寰。钰襄那时尚年幼,痛失爱妻爱女的姜王爷将疼惜全数倾注给这独苗苗……”咬了咬下唇,“二哥明明没那个意思,却那样顺着她。”低声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也不喜欢她做我嫂嫂。”
这淑巧看来也不喜欢钰襄。李谦洵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难怪这郡主缠定他了:“令兄待人温和,和下人也是打成一片。”想起李周,七儿这些人,又想到今日让下人清场却忽略个淑巧小姐,小九就想揪李谦洵的耳朵。
“是呢。二哥对下人甚为宽厚。以前对他的书僮和小厮们皆如兄弟一般。可惜前几月与他最亲近的书僮和小厮却双双中邪……”淑巧忽然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懊悔。
“哦?中邪?”这可是意外得知。小九瞥了瞥湖中莲花。
“并不是,是病了。”淑巧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发虚。小九盯着她不言语。淑巧窘迫,急忙说,“夫人不让告诉二哥。尤其是那书僮,怕二哥去找他。只告诉二哥是不严重的伤寒,只因思念家乡,一时并不回来。此事有些玄乎,也不敢立马到外面找个书僮,只好先从家生奴才里拨个痴癫的七儿过去。”小心问小九,“你不会告诉二哥吧。”
日期:2013-12-29 12:23:00
二十一
小九尚未回答,便看见谦洵远远走来。谦洵手中拿着习字与字帖,心事重重的模样。
“二哥。”淑巧有些心虚地叫了一声,拿眼看着小九,一脸恳求。小九点头致意,淑巧这才松了一口气。
“贤弟,方才我听了一件奇异的事。你是修道之人,说不定可以帮帮愚兄。”又看着淑巧,语气是少有的严肃,“圭壬和阿诚之事,你也知晓对不对。”
淑巧“啊?”了一声,吓得脸色发白。小九在一旁耸耸肩,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原来谦洵匆匆取了东西往回走,忽而想到小九提起夸赞那清爽的糕点,便想叫个小厮去备些。走到廊下却听见两个小厮在闲聊。
一个说:“昨儿个见到圭壬那样,我瞧着是不行了。”
谦洵心中一震。
另一个道:“可不正是,阿诚更惨,疯疯癫癫。逢人便哭叫饶命。”
“哎,可惜了这两个多年的兄弟。”
谦洵大惊,绕过墙角走出来,问道:“圭壬不是轻伤风,回老家养着么,怎的你们昨日还见到,莫非尚在京城?阿诚不是赎身回家帮着老父务农了么?”
两个小厮一齐跪倒:“小的胡言乱语,二少爷不要相信。”
谦洵紧皱眉头:“将实话说来,我便不计较。瞧着你们也是有情有义的,说出来,或许能救他们一命也未可知。”
两人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磕头道:“少爷救救他俩。他俩中邪了,一个在病榻上奄奄一息,一个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这件事夫人下令,若谁让少爷您知道了,就打断腿。小的们今天冒死告诉少爷,求少爷救救他们。”说到后面声音哽咽。
谦洵一时惊异无比,愣了一下,又问了两人的住处。摆摆手:“起来吧,今日我未曾和你俩说过话。”自己转身朝浣碧园走来。
淑巧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小九说道:“小姐独自在园中待久了,丫鬟该寻得心焦了。”余光瞥见湖中黑气浓郁。淑巧颔首,感激地看了小九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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