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脸谱——古代官场小人的另类史话》
第7节作者:
十大碗 被国临大难和前途未卜搞得身心疲惫的李煜没有心思仔细分析张洎的语言逻辑,迷迷糊糊中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但又似有道理,心神恍惚中也懒得认真分析,倒是乐意有人在自己投降之时帮着跑腿做事。
其后张洎也确实做了不少事情,只不过不是为李煜,而是为宋廷皇帝赵匡胤。
日期:2014-08-12 15:15:16
张洎投降宋朝后,因为善于投主所好,又确实有些才分,特别是他通晓历朝旧事、礼仪典章等等制度习惯,这些都是刚刚建朝不久的赵宋王朝缺需的人才,因此很快便获得重用,先是任太子中允(太子府中级属官),宋太宗赵光义继位后又以其“文雅”选任在“直舍人院“(负责起草诰命文书、相当于中央秘书)供职,几年过去又先后到相州(今河南安阳)、贝州(今河北清河县)担任知府,数年后回京任职译经院(翻译佛经的机构),在此任上业绩颇丰,主持翻译了大量佛教经典,在中国佛经翻译史上甚至也能占有一席之地。之后又历任太仆少卿、谏议大夫、大理寺判兼史馆修撰、中书舍人。张洎文才既高,有能言善辩,每每在朝廷议事时,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所上奏章也文采波澜,深受宋太宗赵光义的赏识。宋太宗曾赐诗相赠,称赞他为“江东人士之冠”,并授予他翰林院学士头衔,直至被任命为给事中、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之职,进入了最高决策层。
张洎对赵宋朝廷竭力献忠、屈膝相奉,对原来的君主却已换了一副嘴脸。李煜归降宋廷后,宋太祖赵匡胤还算仁义,没有对他和其他王族成员大行杀戮,只是封了他个“违命侯”的爵称,责怪他不乖乖投降。作为亡国之君,保住性命已属恩赐,李煜对待遇俸禄之类的当然不敢提出过多要求,靠每月拨给的寥寥银两艰难度日。出乎他意料的是,作为昔日好友、故国忠臣、有道高士、当今权贵的张洎大人却隔三差五地光临李煜住所,来的目的却不是慰问旧主献赠爱心,而是打秋风,向李煜要钱要物。看着张洎那张往日亲切熟悉的面庞现在毫不掩饰地表露着冷血刻薄表情,听着他曾经是无比信任却忽然变得毫无人性的声调,李煜恨不得抠出自己的眼睛喂狗,只恨自己当初为何将这么一位人面兽心之人当做知己好友,还封其高官厚禄,李煜懊悔的肠子碧绿。
懊悔追懊悔,自责归自责,张洎两眼上翻,一点也不在乎这位昔日主子的感受。看到李煜这位过气的国王经过自己多次索乞后,书画、珠宝、金银诸般值钱东西早已搜刮殆尽,实在无物可拿,张洎仍然赖着不走,一副强盗入室绝不空手而归的模样。李煜无奈只得又四处搜罗一边,最后不得已将洗脸用的一个金摐(脸盆)交他带走。望着张洎一如强盗劫获宝物般得意而归的背影,想着几年前还装作慷慨殉国与己告别时的假惺惺模样,李煜本已过分早衰的面孔似乎又突然增添了几道深深的皱纹。
日期:2014-08-12 15:16:23
3、张佖的“孙子”
就在李煜悔恨自己有眼无珠不识好歹之时,另外一个人则更加恨得咬牙切齿、深入骨髓。这人叫张佖(约生于932-937年间),常州(今属江苏)人,南唐时官至监察御史,现任谏议大夫。
张佖做官比张洎早。张洎还只是个举人时,张佖已从地方官升入朝廷任职。当时张洎常常以晚辈名义拜访张佖,以同姓的名义自称孙辈。张佖虽然明白与张洎并无确切亲戚关系,但看到这个年轻人学识匪浅又谦逊恭谨,也就默认了两人的这一关系,并经常履行一些长辈义务,对张洎的文章为人指点说教。
张佖认亲这件事情看似简单,其实不然。要知道在注重人脉关系的官场,如果能有一个亲戚身居高位,即使他并不给予多少“关心照顾”,单单有这么一个名声也能使他的同僚上司不能不有所顾虑,不敢妄使贬低排挤之类的官场手段,少受不少白眼轻视唾沫呵斥之苦,其间情由古今并无多大差别。何况在古时特别是在上自国王下至基层官吏普遍崇尚文才的南唐官场,如果一个人的文章能够得到某位高官的指点,本身就是一种荣耀,是一种可以在同事中炫耀的资本,此事即使发生在今天的年轻公务员身上,也肯定是“受益匪浅”。
虽然张佖坦然接受这个有点稀里糊涂的亲情,并有意无意地给予了不少帮扶关照,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令他哭笑不得。
张洎当上官了,是上元县尉(今南京地区),虽然只是副县长一级的区区小吏,却与之前的举人布衣身份有了本质区别,毕竟开始步入仕途。一次,张佖遇见这位变民为官的“孙辈”亲戚,刚想说些赞许勉励之类的话,却听见张洎叫了声“叔叔”, 张佖还以为他喊别人,四处一望,周围没人,这才才意识到张洎把自己辈分提了一辈。张佖差点背过气去,纳闷不解怎么人升官辈分也跟着长?莫非这个“孙子”初为人官乐昏了头?
后来的事情证明张洎并非了昏了头而是有意为之。不久,张洎又晋升为监察御史,这下与张佖同职同级了,张洎的底气大增,见到张佖已不满意自己的晚辈身份,改为兄弟称谓。张佖眼见张洎数年间由“孙子”变“侄子”由“侄子”变“兄弟”,真切地感到世界变化太快,每次遇见他都张口结舌不知如何称呼才好。
日期:2014-08-12 15:17:14
可张洎的变化并未就此罢休。虽然他的身份由“孙子”升至“兄弟”,对张佖的态度也由恭恭敬敬变为有敬无恭再到后来的恭敬全无平辈对待,言语之间却还能让张佖感觉到仍然存在些许的“情分”,但等到后来张洎受到国主李煜宠信升为中书舍人、清辉殿学士的时候,张洎仅剩的那一丝丝的情分也已荡然无存,见到张佖远远的就板起面孔,早先那种恭谨有礼满脸堆笑的模样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所谓的亲戚关系更是绝口不提,一副上级对待下属的姿态腔调。此中滋味只让张佖心凉似冰,感叹情比纸薄、世态炎凉。
不仅称呼改变、脸色变冷,更令张佖气愤难忍的是,张洎甚至在朝廷公务上也公然指责诋毁自己。开宝五年(972年)春,张佖主持全国(南唐范围)贡举考试,考试结束后张洎上疏弹劾李煜称张佖主考有失选人不当,造成人才流失。张洎的奏章使得李煜对张佖的职守不免产生了怀疑,决定改让张洎主持重新考试,结果复试的结果与之前基本相同,李煜这才消除了对张佖的怀疑。凡此种种,张佖直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咬死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张佖性情淳朴,重情厚义。随李煜归降宋廷后,虽然在新朝为官,但不忘旧主,经常偷偷看望李煜。李煜去世后,张佖每年清明都到李煜坟前祭奠,念及旧情常常哀恸不已,不少人都为之动容。对于李煜的子孙后裔,张佖也经常救济扶助,不因李氏族人帝位不再而冷淡疏远,更不似张洎那般落井下石向旧主勒索财物。
张佖对张洎恨入骨髓,时刻寻找机会想惩罚一下这个不义小人。端拱初(988年),归降宋廷的原吴越国王钱俶(929—988)去世,定谥忠懿,张洎负责起草谥告。不知是张洎一时糊涂还是有意为之,文中出现有“亢龙无悔”一句。时任虞部郎中(负责山泽、苑囿、草木、及朝廷薪炭、供需等官职)的张佖发现此句所用不当,便立即上书指称张咱有失职之过,批驳称,“???‘亢龙无悔’,实非臣子宜言者。况钱俶生长岛夷,夙为荒服,未尝略居尊位,终是藩臣,故名不可称龙,位不可为亢。其‘亢龙无悔’四字,请改正。”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