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脸谱——古代官场小人的另类史话》
第15节作者:
十大碗
或许是德宗也感觉到李怀光的反叛是出于一种无奈的自保,或许是昔日被救于危难之时的惊喜留给他太深的记忆,或许他对李怀光当初的忠勇也曾确切地感受到,总之,李怀光死后五年,德宗又念旧德,颁诏论事,曰:
“怀旧念功,仁之大也;兴灭继绝,义之弘也。昔蔡叔圮族,周公封其子于东土;韩信干纪,汉后爵其孥以弓高。侯君集之不率景化,我太宗存其胤以主祀。
详考先王之道,洎乎烈祖之训,皆以刑佐德,俾人向方,则斧钺之诛,甲兵之伐,
盖不得已而用也。曩岁盗臣窃发,国步多虞,朕狩于近郊,指期薄伐,将振昆阳之旅,以兴涿鹿之功,征师未达于诸侯,卫士且疲于七萃。而李怀光三军夙驾,千里勤王,上假雷霆之威,下逐虎狼之众。议功方始,守节靡终,潜构祸胎,拒违朝命,弃同即异,舍顺效逆。为臣至此,在法必诛,犹示绥怀,庶其牵复。而枭音益厉,犭希突莫迁,大戮所加,曾无噍类。虽自贻伊戚,与众弃之,而言念尔劳,何嗟及矣!以其前效犹在,孤魂无归,怀之怳然,是用忄妻轸。予欲布陈大惠,冀以化成,保合太和,期于刑措。宜以怀光外孙燕八八赐姓李氏,名承绪,授左卫率府胄曹参军,承怀光之后。仍赐钱一千贯,任于怀光墓侧置立庄园,侍养怀光妻王氏,并备四时享奠之礼。呜呼!朕实不德,临于兆人,泣辜宥罪,素诚所志。尔其保姓受氏,宣力承家,勉绍乃考之建国庸,无若尔父之违王命。”
虽斥其叛逆之为,但念起当年救难之功,也不免感叹。哀其绝后,为其继嗣,也算是至仁至义。只是这份人君之情,表露得有点太晚。
掩卷而思,不禁有些哀叹惘然。脑海之中,依稀浮现出大雨滂沱之中,一长队唐军士兵,正踩着泥泞不堪的山路,扬鞭催马,急匆匆地向西奔去。疾风暴雨吹打在一张忧心忡忡心急如焚的大脸上,他是谁?他要去干么?
日期:2014-08-12 20:51:19
四、官 妖
——口蜜腹剑、擅弄权术的唐朝宰相李林甫
对有些人来讲,勾心斗角就像吃喝拉撒一样自然,而媚上欺下、耍奸施害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他们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如鱼得水,那种与政敌博弈攻讦时犹似闲庭信步般的从容,制敌害人时能够游刃有余般的适意 ——作者按
官途有夷有险,运来则加官晋爵,运去则身败名裂,有多少宦海茫茫吁可怕,那风波陡起天来大。单听得轿儿前唱道喧哗,可知那心儿里厉乱如麻,到头来空倾轧。霎时间坠缺锦上添花,蓦地里被严参山砂落马。
这是清朝官员韩春湖写的一首俗曲,抒发出官场中人对仕途坎坷、宦海险恶的恐惧和感叹。
在我国古代林林总总的行业门类里面,入仕做官一直是最受人们追捧的选择,然而,当我们今天翻阅历代史册中人物传记的时候,发现他们——-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州官县吏,无论是功照千秋还是遗祸万年-——从政期间有相当一部分经历、对有些人而言甚至是主要经历,并非是在治国安邦或者履职尽责,而是殚精竭力于处理上下左右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忽而因结怨于权贵或受到同僚排挤遭贬遭逐,忽而又因知遇于明主或得到友人扶助而建功立业,这种无时不在又没完没了的分分合合争斗倾轧,使得几乎每个身处其中之人都身心疲惫、意兴阑珊,极少有人在他的为官经历中感到真正的心欢意畅,最终能快乐满足地结束他的仕途之旅。在这个权利场中凯歌高奏的人是如此,那些败下阵来的人则体会得更加深切透彻,他们酸楚的经历似乎在一遍遍地提醒古代官场门外那些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的人们,此处非“宜居”之所,还是乘早远离为上;此间玄机暗伏的人际相处之道、祸端时随的为官处事之途、上尊下卑的压抑局促环境、乍热骤冷的人情炎凉氛围,尤其是对那些“先天不足”又不能与时俱进的人士而言更是无法相容于其中。洒脱不羁如李白,正直无曲如杜甫,不为五斗米折腰如陶渊明之流显然都非此道中人,如果违背本性、强己所难闯了进去,即使有屈原般忠诚、岳飞般功绩,最终也难逃黯然离去甚至家破人亡的结局,篇首韩春湖所发的感慨应当说是大部分官场中人的真实感受。
但令人费解的是,也并非人人都如韩春湖这样对官场畏惧厌恶,古往今来也有不少人似乎天生适合这种环境。对这些人来讲,勾心斗角就像吃喝拉撒一样自然,而媚上欺下、耍奸施害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他们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如鱼得水,那种与政敌博弈攻讦时犹似闲庭信步般的从容,制敌害人时能够游刃有余般的适意,令那些视官场如深渊的人士感喟万千自叹不如,真应了清末大臣李鸿章的那句话“天下最容易的事便是做官,倘使这人连官都不会做,那就太不中用了。”感叹、疑惑、痛骂甚至还有点羡慕之余,唯一让他们感到安慰的是,这种人常常由于心术不正祸患多多,最终也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李林甫便是其中的一个典型。
李林甫,唐玄宗时期的著名奸相,出身于李唐宗室。他为官四十年,终生混迹于官场之中,在“能人”云集、智谋交汇的名利场里摸打滚爬了几十年,不仅毫发未损而且仕途一路通畅,从小小侍卫直至坐上被称为华夏盛世的大唐的宰相高位,其中缘由虽然与他的皇族背景不无关系,但主要原因还在于他谙熟封建官场的交际要领和善谋多变的做官诀窍。在一个中华文明达到鼎盛的时期里,在作为国家机器核心的朝廷中,卓越的学识水平和突出的为政绩效无疑应当成为当时官场最为注重的标准,李林甫作为一个读书不过几年、政绩毫无亮点的“庸吏”却能在官场中叱咤风云,不能不说令人惊异。当我们抱着一股探究之心去扫描他的一件件轶闻事例后,也许会从中悟出些门道。
日期:2014-08-12 20:53:15
1、宦海奇葩
封建官场中非常忌讳肤浅直白,有何感受想法能够藏而不漏,才能在其中扎稳脚跟,而这种“藏功”越深,则越能令同事和对手对自己莫测高深,既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也能够树立威严令同僚畏惧慑服,所以,举止“沉稳”(另一说为“阴沉”)是混迹封建官场一道必须修炼的功夫。李林甫即是此道高手,《新唐书》称他“性阴密,忍诛杀,不见喜怒”,《资治通鉴》评论他是“城甫深密,人莫窥其际。”李林甫见到一般同僚下属,常常是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其阴鸷深沉的气势往往令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什么样的环境培养什么样的人。古代官场中具有这种“阴沉”气质或者功夫的比比皆是,更不乏高人。据说,明朝权宦刘瑾也是这种人物,他身上的那种阴险之气令不少官员一见面就不由自主地屈膝跪倒。史料记载,曾经有个叫邵二泉的无锡人同一位官员因事往见刘瑾,看见刘瑾责斥这位官员的肃杀场面,竟吓得当场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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