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眼泪滑过脸颊的声音 却 并不好听
　　妈妈退休了。
　　几个月前她就酝酿着退休后干些什么。她是行政干部，退休后返聘的可能性是没有的，所以她心急火燎的要我帮她在这座城市联系一份工作，一来能够照顾我的生活，二来也能够监督着我尽快的找到人生的另一半。
　　随她一同前来的还有我高中以来的闺蜜——李燕。
　　李燕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孩子，我高考以全班第二的成绩升入大学，第一名就是她。我们考入同一所大学，她是国际经济系，我是法律系。大学里，她是学生会副主席，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毕业后，她留校担任辅导员。我出国前夕她结了婚，丈夫是同校的一名副教授。我当时很羡慕她。
　　现在她离了婚，也离开了我们的母校。她说她忘记了昨日的辉煌，只希望过平淡的生活。

　　人才到哪里都是人才，她很快在远洋公司联系了一份经理的工作。
　　我决定兑现数周前的承诺，请大家一块去K歌。
　　由于初来乍到，对本地娱乐场所很不熟悉，我恳请三位师兄代为推荐一家KTV。
　　沙师弟说去金钱豹吧，那里美女多。
　　俺不是美女么？简直不拿村长当干部，不去！
　　二师兄说去金碧辉煌吧，那里交通方便，半夜三更打车也好打。
　　切，还指望你送俺们回家呢。
　　大师兄说无论去哪里，晚饭由他来买单。
　　大方，得体，雪中送碳，我怎么就没有想到K歌之前还有一顿晚饭呢！这样的男人俺稀饭。

　　我们在一家称为金牌烧烤的路边大排档吃了晚饭，事实上那家牌档的烧烤一般，但起了个“金牌烧烤”的名字，使我们这些不明就里的食客主观上以为其烧烤水平在全市名列前茅。
　　“就这水平，还能叫金牌烧烤？”吃完饭，李燕啐着牙花子，不满的说。
　　“大概这家店的烧烤师傅的名字叫金牌吧！”王雷叹了口气，答道。
　　大家都笑了。
　　这是个段子，来自鱼翅炒饭的故事。
　　某人去某餐馆吃饭，要了份鱼翅炒饭。饭上来之后，把碗底都掀开了就愣是没找着鱼翅。于是找来厨师质问：没有鱼翅怎么叫鱼翅炒饭？厨师极其镇定的说：我名字叫鱼翅。
　　由于我知道王雷的幽默系抄袭，所以我并不认为他幽默。
　　晚饭时喝了酒，王雷建议大家不要开车了，我们打的去目的地。
　　李燕果然不负众望，她是当晚的主角，不仅我们那个年代的情歌唱的如泣如诉，如醉如痴，如入无人之境，而且就连最新的流行歌曲也如数家珍。

　　大师兄孙毛毛自称歌王，几次在所里扬言唱遍全市无敌手，但由于长期烟酒过度，只陪李燕唱了几首就败下阵来。沙师弟更是五音不全，刚刚上台就被我们轰了下来：
　　“师弟，你这唱歌是要命啊！”大家异口同声的道。
　　倒是我们一直不看好的二师兄王雷，居然音色纯正、嘹亮，歌声娓娓动听，堪称余音绕梁。不仅如此，他的日语歌曲更是信手拈来，我第一次知道，很多我们很熟悉的流行歌曲，居然都是翻唱日本的。
　　我一直认为他这种肥壮的家伙只配提壶续水，坐在一旁静听，没成想今天反而成了他的舞台，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天的活动在李燕与王雷合唱的“知心爱人”歌声中结束。
　　我付款的时候看了孙毛毛一眼，他也很沮丧，本以会自己会是全场的主角，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反为他人做嫁衣。
　　王雷拦了辆出租车，把我和李燕送回家。
　　“唉？”李燕拍拍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的王雷，“你日语学的不错，在哪儿学的？”
　　“看片学的！”王雷稍稍别过头，道。
　　“看片学的？”我有些不解。
　　“看苍老师的片学的。”他补充道。
　　我和李燕的脸同时红了。看那种片子能学到如此水平，我擦，这家伙得看多少片啊！

　　“你呢？”他回过头问我，“不会也是……”
　　“打住。”这是什么话，“我跟你不一样，我英国留学时的室友是个日本人。”我的室友不仅是日本人，而且跟我根本就不是一个系，并且不一个年级。英国学校里跟国内同班同学住在一起不一样，他们似乎是刻意这样安排不同年级、不同专业、不同国家的学生住在一起。这样以来，你在留学期间不仅能够了解一些其它学科的知识，被迫学会一门新的语言，而且能够得到学长的帮助，然后再帮助你的学弟学妹。

　　“男的女的？”他又问。
　　“你猜？”我白他一眼，这家伙，脑袋里面想的都是什么呀？小女子虽然不是什么贞节烈女，但也是名花有主的人呐。
　　日期：2014-01-23 21:14:53
　　“你觉得这人怎么样？”电梯里，我问李燕。
　　“我觉得……”李燕作冥想状，“这人适合做朋友，不适合作夫妻。”
　　擦，如果所有的姑娘都这么认为，他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本打算介绍给你的，既然你看不上，那就算了。”我故作遗憾的道。
　　“介绍给我？”李燕笑，“本姑娘虽然蠢了点，但是并不笨啊！虽然我们俩歌唱的情深意浓，眉来眼去，但骨子里没有感觉。你没发现他唱歌的时候老是瞟向你那个方向吗？”
　　“没发现，我今天没戴眼镜。”戴了眼镜我也不会看他。
　　“你没发现那个孙毛毛今天对你也蛮有意思的吗？”电梯开了，我和李燕陆续走出电梯。
　　“孙毛毛，他已经结婚了，他和沙飞飞都已经结婚了。”我一边取钥匙一边道。
　　“这样啊！”李燕若有所思，“这俩男人都不是东西。”我知道她有偏见，她离婚的原因是丈夫出轨。

　　妈妈已经睡了，听到我们开门的声音，她还是起了床，告诉我们冰箱里有我们爱吃的饺子和雪梨茶。
　　我说亲爱的妈妈，我们知道了，您先休息吧。
　　我想和过去一样，与李燕相拥而眠，这货却说已经习惯搂着男人睡，和女人在一起反而要敬而远之。
　　我擦，俺虽然没领证，但也不是处女了啊！你歧视谁呢。
　　她默默的沐浴，更衣，上床，抹面膜。
　　“我明天要去找个房子。”李燕似乎是自言自语的道。
　　“再住两天呗！”我有点舍不得她离开，好几年没见面了。

　　“今天确定了工作，明天就要到单位附近去租间房子了。”她喃喃自语，“我不像你。没结婚，永远都是小孩子。”
　　我无语，睡觉。
　　次日凌晨我醒来，发现李燕在偷偷的抹眼泪，于是默默的搂住她的肩膀。结婚，是每个女人最幸福的时刻，而离婚，是每个女人最痛苦的事情。曾经那么坚强能干的李燕，也变得如此脆弱。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李燕还在酣睡，我不忍心吵醒她，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家。
　　妈妈已经起床，她做好了我最爱吃的小笼包和花生米稀饭。我一边吃一边向她撒娇。妈妈说都多大了。我说我再大也是您的女儿。

　　我在公交车上看到正在路边早点摊边排队的王雷，顿时感到有家的感觉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