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云走出去拿了两个分别放了一小撮茶叶的玻璃杯,摆到茶几上,拎起放在床边的水瓶,往里面斟满了水,坐回到茶几上。我说了声谢谢。又招来了女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我的脸感到热辣辣的。
肖爽笑着说:“嗳,山林,你怎么总是这么客气?”
“习惯了。”我羞涩地回答。
“人家是知识分子家庭,家教好嘛。”陈海涛说。
“比你强多了!”肖爽冲陈海涛责怪道,“你怎么现在才到,看看都几点了?”
“有点事情耽误了。”陈海涛怯怯地说。
“嗳!山林,我们朋友在一块随意点,不用那么客气的。”肖爽对我温和地说道。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平时喜欢看书吧?”肖爽似乎对我满感兴趣,追着问我。
“我看的都是杂书,小说之类的,登不得大雅之堂。”我谦虚地说。
“家里有什么好看的小说,借一本给我们看看好吧?”
“都是你们女孩不喜欢看的,都是些战争方面的。”我不想跟她深交下去,况且他男朋友就在旁边。
“战争的也不错呀?”她依然不放过我,好像她男朋友不存在。
“改天吧。”我敷衍道。
“小气,他不会借书给我们的。”邱云见我支支吾吾的,不满地说道。
“怎么可能呢,不就是一本书嘛,你们喜欢看什么类型的,我借给你们就是了。”看邱云不太高兴,我赶紧爽快地答应道。
其实他们并不想借书,只是逗我玩。说道这里就打住了,开始聊别的事情。
那个陌生女孩一直没有说话,显得很安静。由于我在人多的场合很害羞,所以也学着她的样子,闷着头不说话。
那三个人聊了一阵子,仿佛才突然发现我俩似的问道:“你们俩怎么一直不说话?想什么心思呢?”
肖爽又来了劲,冲着我说:“嗳!山林,你不是在跟我们玩深沉吧?”
“听你们说话不也挺好的吗?”陌生女孩甩了下头发,抿嘴微笑着说。
日期:2014-09-02 19:16:45
“嗳,这两个人很像一对哎。”邱云伸手指着我俩说。
“谁像一对?”陌生女孩嗔怒地白了她一眼说道。
我没有说话,端起茶杯想用喝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羞怯,但手却紧张地抖了起来。
“嗳,你看这个人手抖得好厉害。”邱云伸手指着我说。
经她这么一说,我手抖得更厉害了,怎么也不能把杯口对准嘴巴,我干脆放弃喝水,把茶杯哆哆嗦嗦放回到茶几上,结果水洒了一茶几。
那个陌生女孩首先用手掩住嘴“扑哧”笑了一声,接着大家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当时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肖爽安慰我说:“山林,我们这儿没有外人,大家都是朋友,放松点,不要那么紧嘛。”
“别紧张,别紧张。”陈海涛拍着我的背说。
说完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正要打开,肖爽冲他嚷嚷:“我们这儿都是女同志,你好意思抽烟?要抽出去抽去。”陈海涛没有说话,笑眯眯地把香烟重新放回口袋。
这时从窗外传来一群年轻人打骂嘻笑的声音,其中一个男孩突然扯着嗓子雄壮地唱起来。邱云站起身,把录音机的音量略微调大了一点。
“嗳,山林,我们哪天到你家打麻将好不好?”肖爽又钉住我了。
“我不会打麻将。”我撒谎道,我真害怕他们邀请我打麻将,前面我说过,这些竞技类的东西我是从不愿参加的。
“没事,你提供场所就行了。”
“那行,只管来。到时我在路上铺上红地毯,两边摆满炮仗,找一群小朋友手握鲜花,只要你们一到,立马鸣礼炮二十一响。”有了前车之鉴,我立刻大方地回应道。
女孩们银铃般的笑声又响了起来,陈海涛也嘿嘿地开心笑着。我终于舒了口气。
“那我们饿了怎么办?”
“我烧饭给你们吃就是了。”
“这个人说他小学四年级就会烧饭了。”邱云指着我说。
“嗳,你应该向人家学习啊。”肖爽冲陈海涛说道。接着又问我,“那要是天晚了,我们不想走了怎么办?”
“还用说,就在我家睡呗。”
“真的?”肖爽说,“那就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
接下来我们又聊了些别的,感兴趣的我就插上一句,大多数情况下我都跟那陌生女孩一样缄默不语。在此期间,我没有碰一下茶杯,口渴得冒火也坚决不喝水。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已经很晚了,我们终于分手。我和陌生女子各自回家,陈海涛则去护送女友肖爽。
一个晚上我都在后悔,后悔跟陈海涛去邱云家,让邱云看到了我的丑态。我感到在邱云面前大跌面子,给她一个内向羞怯、猥琐可笑的印象。若时间能倒流,我绝对不会跟陈海涛在今晚到邱云家去的。
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我正在帮师父擦拭机床,陈海涛的同学刘柳来找我,说陈海涛在厂房的西门等我,有急事,叫我去一趟。我问有什么急事,他说最好到那儿再跟你说。我说现在没空,正忙着呢。这时师父冲我昂下头,示意我去吧。我这才停下手上的活,手也没洗就朝西门走去。
这时陈海涛正站在厂房西门外一辆车头的旁边,手扶着车门的锁把同他的另一个同学聊天,那个同学蹲在地上,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一边说着什么。
陈海涛见我来了,微笑着冲我招下手,算是打了个招呼。他同学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像没事似的继续摆弄他的指甲。我和刘柳走到陈海涛跟前。
我问他:“听说你有急事找我?”
那个蹲着的同学站起身离开了。
“啊,跟你说件事,你愿不愿劳务输出?”
“劳务输出?”这名词我早就知道,但我不知道陈海涛什么意思,于是说,“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厂里安排劳务输出,挑选工人到深圳去打工,若是愿意
日期:2014-09-02 19:22:43
去的就到厂长那儿去报到,签个名,填张表。你愿不愿去?”
“这倒是件好事啊,但问题是去了深圳,厂里的工作怎么办?我们毕竟是厂里的正式职工,会不会到时候把饭碗给丢了?”我提出自己的担心和疑问。
当时国营企业正在号召搞砸破三铁的运动,这三铁是铁饭碗、铁工资、铁交椅——若干年后,前两铁被打破,但铁交椅却依然如故——所以我不能不有所顾及。
“不会的,要是去的话,厂里的工作岗位依然保留,打工的钱一部分缴给厂里,大部分为自己所有。”他解释道。
“这么好的事情,你自己要好好想想。在厂里拿这么点钱够干什么的?说实话连我抽烟的钱都不够。”刘柳也跟着说。
“吔?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我疑惑地问。一般厂里有什么大的事情都会在公示栏上贴出公告通告全厂职工的,即使你不大看公告,凡大事也会在职工之间流传的。
“你还不知道啊?你消息太闭塞了,这是个机会,去的人很多,谁都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的,所以他们不会互相传的。厂里怕打破头,所以也没有贴公告,只通知了一些骨干人员。”陈海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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