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调好,这个我不能向你保证。你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只能说尽力。”
“嗯。”我蹲着躲在角落里应道。
到了班上只要一来任务,我就往外跑。我与师父之间好像都达成了某种默契,有工作任务时,他就一个人干,也不叫我。而我巴不得这样。没有任务的时候,我就尽量怀着惴惴不安的心躲在休息室内,把自己跟外界隔绝开来,坐在长椅上看书。一个人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
转眼到了五月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陈海涛在厂房门口碰到了我。他把我叫住,跟我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后来他说邱云满佩服你的,说你人不错,而且很坚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从追求她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来。
我现在对邱云一点兴趣也没有了,她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已经没有丝毫魅力可言了。我撞了南山后已经回头了,我已从泥潭里拔出了脚。
从这件事情上解脱出来,再反观此事,相当得后悔,奇怪当时自己怎么会陷得那么深?本来那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现在我正为自己当时的行为感到恶心,感到异常得羞耻。而且事情已过去了,你再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呢?对我来说,一次失败已经足够了。
日期:2014-10-11 17:29:45
我没有搭他的车,而是立刻把话题转到了别的上面。他随便跟我聊了几句,也就到别处去了。
一个白白净净,穿着得体,透着一股灵气的阳光男孩笑盈盈地冲我招手。这笑容里似乎含着某种敌意,某种让人不安的感觉。他径直冲我走来,在即将触手可及时忽然退后,并渐行渐远,逐渐模糊起来,最终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若有所失,心中急切。茫然四顾,才发现自己一个人孤单地站在一个小岛的中央,四下无人,只有湍急的河水从岛的两边咆哮而过。
我惊出一身冷汗,一个激灵,睁大双眼。这才发现是一场梦,而我正躺在休息室的长椅上。原来是看书看累了,便趁休息室的人少,躺在长椅上睡着了。我花了足足两分钟的时间,才让意识回到自己的头脑中,才与现实对接上。
我感到心脏隐隐地做痛,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我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慢慢好受些。我又赶紧走到自来水池旁,用凉水匆匆地洗了一把脸,等坐回到长椅上时,心情才总算平定下来。
那段时间内地流行音乐相当火爆,我最心仪的是孙悦的《祝你平安》。刚开始听的时候,觉得这首歌很一般,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可听了三遍后,我就被歌曲那伤感动听的旋律、真挚的祝福和朴实的哲理所打动。在我个人看来,这首歌是近几年来少有的好歌。后来它也确确实实成了中国流行音乐的经典歌曲。那时我经常情不自禁地哼唱这首歌,而且可以说是百唱不厌。上下班路上、走在厂房里、站在大院边、甚至上厕所的路上,我都在唱。至今唱起这首歌,我都能回想起1995年上半年时的情景。
陈海涛听到我唱这首歌时,也情不自禁地随着我哼唱。而且不时地看看我。他歌唱得不怎么样,歌词也不对头。每每唱起,那歌声就像是从不停地卡带的录音机里传出的声响,让人心里有种疙疙瘩瘩的不畅之感。每次歌词想不起来,就停在那,等我唱下去,他再跟着唱。终于有一天,他熬不住了,非要让我到他的休息室把《祝你平安》的歌词抄写给他。
我就纳闷,这首歌也流行小半年了,而且电视、录音机、收音机到处都在播放这首歌,怎么到现在歌词还记不住?
于是我非常自信而又大方地来到航车班休息室。陈海涛拿出钢笔和一张废旧的领料单,让我把歌词写下来。我认认真真地把《祝你平安》的歌词一字不落地快速写满了整个领料单,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写完后我又小声地唱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错误之处,就交给了陈海涛。陈海涛像接到结婚请帖似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连声道谢,并掏出香烟给我。我拒绝了。
临走时,我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邱云。坐在我斜对面的她正用一种极其好奇的眼神看着我,这眼神里饱含着我曾经熟悉的东西。我立刻避开她的目光。她现在对我来说已没有丝毫的吸引力了,而且我也不想在一个弹坑里遭到两次炮击。
六月分,我们医院家属区全部安装了有线电视。电视节目大大地丰富了。以前只能收到三四个台,现在可以收到三十多个。收看的节目虽然多了,但却容易挑花眼,不知到底该看哪个台好。而且调到一个好的节目,看了一小会儿,又开始换台,希望能看到更好的。
当时有线电视在我们这个小城市刚刚开通,电视台为了吸引观众,天天都播放一些精彩的影视节目。从那以后,我正常上班的次数越来越少。不是迟到,就是早退,要么就干脆不去。天天猫在家里看电视。
父亲看我这样,很生气,一直忍着没说我,我可以从他的表情中看得出。但是终于有一天父亲发火了。
当时我正在看一部批评冷战的影片。一列某西欧发达国家的火车上由于发现了感染上不名传染病毒的乘客,使整个列车遭到了隔离。乘客不允许随便下车,列车到站也不停留,一直往东欧急驶。
我正看得入神。正在午休的父亲突然从床上坐起,对我大喝道:“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日期:2014-10-12 18:10:39
我被吓了一跳,又想到调动工作的事情没有丝毫的进展,父亲好像把这事都给遗忘了。我不由得气急败坏,从餐桌上拿起一个鸡蛋,狠狠地砸到地上。父亲被我的举止吓住了,他抿了抿嘴,重新躺下睡了起来。我坐回到沙发里,气呼呼地继续看我的电视。虽然节目依然精彩,但我却已心不在焉。只看到火爆的画面,却不知情节。
从那以后,我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也不去上班了。上班对我来说就如同上法场一样。天天看电视、看书、晚上找同学聊天,有时苦闷时到大伯家去。
大伯比我大五十岁,当时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我跟大伯很有感情,有什么不便在父母面前说的话我都会说给大伯听,在大伯那里我可以得到在父母这儿得不到的精神慰藉。我四岁时,正值快要记事的年龄,父亲要到外地进修一年,他怕妈妈在家照顾不了我们弟兄两个,就要送一个到六安的大伯家。弟弟当时才两岁,不好带,只好把我送来。所以我人生最早的记忆都是跟大伯有关的。一年后,当父亲来接我时,我已经把他忘却了,不知来接我的人是谁。而大伯也对我很有感情了,很是不舍。他曾经说过,若不是他年纪大了,他不会让我父亲把我接走的。有时我想,如果在我人生的关键时刻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也许我的人生会是另外一番情形。
这天,我在家中待急了。而调动工作的事迟迟没有进展,心中也很是不快。便想到大伯家中坐坐。
我跨上自行车,向市里骑去。这是一辆常州产的金狮牌轻便自行车,已经买了七年了,产于八十年代。很结实,性能很好。我每个星期都要仔细地把自行车擦拭一遍,上一些机油。由于保养得好,平时骑的次数也不算多,所以车子看上去有八成新。我对这辆自行车相当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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