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帝去哪儿了》
第21节

作者: 九疑山天人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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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帝避囂東行,至衡山。
  十六年春三月,建文帝還至黔。
  十七年夏六月,建文帝始觀佛書。
  十八年夏六月,建文帝命程濟移居庵西偏。
  冬十月,帝入蜀,程濟從,遍游諸勝,登峨眉,有詩云:「登高不待東翹首,但見雲從故國飛。」
  十九年秋七月,建文帝入粵,游海南諾勝。
  十一月,帝還庵。
  二十年夏四月,建文帝避囂於庵南四十里,名淥泉。
  二十一年春二月,建文帝入楚,程濟從,登章臺山,賦弔古詩:「楚歌趙舞今何在?惟見寒鴉繞樹啼。」
  六月,帝游漢陽,登晴川樓,吟云:「江波猶湧憾,林煊睢!�

  七月,帝留大別山。
  二十二年春二月,建文帝東行,冬十月,與史彬相遇於旅店,言及榆木川,稍色喜。史彬問道路起居狀,答曰:「近來強飯,精爽倍常」即同彬下江南,至彬家。彬具酒肴於所居之重慶堂,帝上座,程濟東列,彬西列。彬有從叔祖名弘者,嘉興縣史家村人也,直入,至堂上,彬不得已,亦與坐。問:「師何來?」彬未答。即起趨出,招彬曰:「此建文皇帝也。」彬曰:「非也。」弘曰:「吾曾於東宮見之。當吾家籍沒時,非帝,吾無死所矣。帝實活我,恩無以報。」彬不得已,實告之。即頓首堂下,涕泣問向來狀。帝曰:「賴諸從亡者給我衣食,周旋險阻之間,二十年來,戰戰兢兢。」復大慟。慟已,曰:「今想可老終矣!」弘曰:「帝今欲何之?」曰:「游天臺諸勝。」弘曰:「吾當具一日之積隨行。」居數日,帝行,戒彬曰:「有叔在,爾勿往也。」弘從之去。

  十一月,至寧波渡蓮花洋。
  仁宗洪熙元年春正月,建文帝謁大士於潮音洞。
  五月,自閩、粵還山,止程濟從。聞仁宗崩,帝曰:「吾心放下矣!今後往來亦少如意也。」且悲且喜。
  宣宗宣德元年秋八月,建文帝祭從亡諸臣於庵前。
  二年春正月,建文帝移居鶴慶之靜室。
  秋八月,滇寇亂,帝入蜀,程濟從。
  冬十月,宿永慶寺,題詩云:「杖錫來游歲月深,山雲水月傍閒吟。塵心消盡無些子,不受人間物色侵。」

  三年夏五月,建文帝游神女廟。
  秋七月,游黃牛磯。
  冬十月,游漢中。
  四年春正月,建文帝至成都,再宿而去。
  五月,帝還浪穹。

  六月,至鶴慶山中。
  五年夏四月,建文帝欲稍廣其庵,程濟等出募。
  六年春二月,建文帝往陝西。夏四月,至延安。秋七月,南行入蜀。
  九月,至夔,阻雪。

  七年春正月,建文帝入楚,至公『安』。
  夏五月,至武昌。
  秋八月,下九江。
  九月,游杭州吳山。
  冬十一月,游天臺。
  八年春正月,建文帝在赤城。
  九年夏五月,建文帝復至吳江史彬家,程濟從。時彬已死,帝悲悼久之,慰勞其子倍至。復為會稽之游,八月,還。
  十年春三月,建文帝往粵西。
  英宗正統元年秋八月,建文帝還至滇,卜築舊日之浪穹。

  二年夏五月,建文帝複游峨眉。
  冬十一月,還至浪穹。
  三年秋七月,建文帝欲往粵西,不果,會有弟子亡去,帝恐跡露,遂有粵西之行。
  四年夏四月,程濟勸建文帝還滇,不聽。
  五年春三月十三日,建文帝謂程濟曰:「我決意東行,子盍為我蓍?」得兌之歸妹,濟拊几大呼曰:「大凶!今太歲干支皆金,火必克之,行夏之時,其危乎!」帝好文章,能為詩歌,嘗賦詩曰:「牢落西南四十秋,蕭蕭白髮已盈頭。乾坤有恨家何在?江、漢無情水自流。長樂宮中雲氣散朝,元閣上雨聲收。新蒲細柳年年綠,野老吞聲哭未休。」後至貴州金竺長官司羅永庵,嘗題詩壁間,其一曰:「風塵一夕忽南侵,天命潛移四海心。鳳返丹山紅日遠,龍歸滄海碧雲深。紫微有象星還拱,玉漏無聲水自沈。遙想禁城今夜月,六宮猶望翠華臨。」其二曰:「閱罷《楞嚴》磬懶敲,笑看黃屋寄團瓢。南來瘴嶺千層迥,北望天門萬里遙。款段久忘飛鳳輦,袈裟新換袞龍袍。百官此日知何處?唯有群烏早晚朝。」至是,出亡蓋三十九年矣。會有同寓僧者,竊帝詩,自謂建文帝,詣思恩知州岑瑛,大言曰:「吾建文皇帝也。」瑛大駭,聞之藩司,因繫僧,並及帝,蜚章以聞,詔械入京師,程濟從。

  八月,至金陵,九月,至京,命御史廷鞫之。僧稱:「年九十餘,且死,思葬祖父陵旁耳。」御史言:「建文君生洪武十年,距正統五年,當六十四歲,何得九十歲!」廉其狀,僧實楊應祥,鈞州白沙里人。奏上,僧論死,下逡陋z,從者十二人,戍邊。而帝適有南歸之思,白其實,御史密以聞。閹吳亮老矣,逮事帝,乃令探之。建文帝見亮,輒曰:「汝非吳亮耶?」亮曰:「非也。」建文帝曰:「吾昔御便殿,汝尚食,食子鵝,棄片肉於地,汝手執壺,據地狗餂之,乃云非是耶?」亮伏地哭。建文帝左趾有黑子,摩視之,持其踵,復哭不能仰視,退而自經。於是迎建文帝入西內,程濟聞之,歎曰:「今日方終臣職矣。」往雲南焚庵,散其徒。帝既入宮,宮中人皆呼為老佛,以壽終;葬西山,不封不樹。

  谷應泰曰:
  聞之國君死社稷,義之正也。然而乘機察變,忍恥圖存,一旅而中興奏,五年而天節反,則惠王居櫟,仍殺子頹,襄王居鄭,終誅太叔,建文之倉皇出奔,或亦有深意焉。又況鐵函鎖柙,度牒鬀刀,先皇所遺也。龍嫠帝后,妖讖亡周,燕啄皇孫,天心割漢,厥有定數,又非智力所移耳。
  乃遜國之期,以壬午六月十三日,建文獨從地道,餘臣悉出水關,痛哭仆地者五十餘人,自矢從亡者二十二士。而廖平之議,以為多人必生得失,不若遙為應援,於時謹侍左右者三人,楊應能、葉希賢稱比丘,程濟稱道人是也;往來道路,給辦資糧者六人,馮?、郭節、宋和、趙天泰、王之臣、牛景先,各諱名號,潛相通問是也。其經由之地,則自神樂觀啟行,由松陵而入滇南,西遊重慶,東到天臺,轉入祥符,僑居西粵。中間結庵於白龍,題詩於羅永,兩入荊楚之鄉,三幸史彬之第,蹤跡去來,何歷歷也。特以年逼桑榆,願還骸骨,岑瑛據之以聞,吳亮辨其非妄。夫不復國而歸國,不作君而作師,雖以考終,亦云恧矣。

  然以予論之,假令成皇方死沙場,昭帝新居諒闇,此時兵力黷於邊關,內難伏於高煦,國勢危疑,人情牽制,必不能長駕遠馭,經營萬里之外者。而滇、黔地險,沐氏兵強,因茲遁跡之時,宜申控告之義,非流彘而藉共和,則東遷而依晉、鄭,一軍出荊門,即襄、鄧可搖,一軍出漢南,即長江可據。狐、先《河水》之功,馮、鄧雲臺之業,後挽前推,匪異人任也。奈何枕席有涕泣之痕,行旅多橐饘之奉,而興復大計,闕焉不講,譬猶危葉畏飈,驚禽易落,正所謂亡國之大夫不足與言事者也。

  洎乎正統改元,帝易四朝,統踰五紀,內鮮惠、懷之亂,外無連、管之郑梅喑校於ㄖ印6鴽r主君已老,從者凋零,方險阻備嘗之時,正精志消亡之日,魯展喜之已衰,晉銅鞮而既死,崦嵫待盡,尚安望其復振乎!至若從亡諸臣,國爾忘家,捍王於艱,四十餘年,櫛風沐雨,即無包胥之義,復楚王於郢中,亦有子家之忠,哭昭公於野井,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
  而議者據成祖之實錄,謂建文之自焚,疑一龍之未出,擯眾蛇而不載。夫隱、巢之事,不直序於貞觀,燭斧之疑,亦依違於興國,時史所書,非無曲筆矣。而況胡濙訪仙,思恩擢職,以及陵在西山,不封不樹,有目者所共睹,又豈得以傳聞異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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