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荣华富贵都不打紧，要紧的是一家子的平平安安、亲亲热热、和和美美。”梅林附和说。
　　万贞儿也点点头，不由想到了还守在宫外等她的窦如海和远在霸州的父母小弟。父母兄弟自是多年未见，连窦如海，自从她进宫后，也有两月未见了。想必他还在宫外痴痴等着她向太后请命出宫的消息吧？
　　日期：2014-01-09 10:18:31
　　第二十三章 晤面如海
　　烟花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柳丝返青，桃杏吐蕊，燕子呢喃，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开始脱去厚重臃肿的冬袄，穿上轻薄艳丽的春裳了。
　　这一天，万贞儿在御花园碰到梅林姑姑，姑姑把她拉到一个僻静处，说：“我前几天出宫见到海儿了。海儿说，好久没见你了，想见你一面呢。”
　　万贞儿想了想，说：“后日我不当值，我给菊心姑姑告个假，说是和你一起出宫会会亲友。你就约如海在以前常聚的那家酒肆见面吧。”梅林答应而去。
　　到了第三日，万贞儿给菊心姑姑告了假，领了出宫的腰牌和梅林姑姑一起出了宫门。万贞儿和梅林姑姑都戴着四周垂下网子的毡笠，使外人看不清她们的容颜。她们是从宫里出来的，得尽量避人耳目。

　　来到宫外一所僻静的酒肆“凡人居”，进了早已定好的一处僻静隐秘单间。窦如海早已等候在里面，他没穿神机营的军服，穿着普通百姓男子的衣服，也尽量装扮得不引人注目。
　　和窦如海寒暄几句后，梅林姑姑就借故躲了出去，留下万贞儿和窦如海单独说说话。
　　日期：2014-01-09 13:18:11
　　房间里静悄悄的，万贞儿觉得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窦如海的呼吸声。刚进房间，她就迎接到窦如海火辣辣射向她的眼睛，她心跳加快，羞得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此刻，她一直垂着头，低头看着自己穿着宫靴的脚尖。其实她和窦如海也认识多年了，但每次见到，彼此都显得很害羞。

　　一双男人的脚向她慢慢走过来，她的头不由垂得更低了，自己也觉得耳根都在发烧了。
　　“贞儿，进宫以后就把我给忘了吧？”窦如海那年轻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才没有！如海哥！”她不由抬起头分辩道。一抬头，却看到窦如海得意的笑脸，还在冲她做鬼脸。她明白上了当，不由捏着拳头捶向他的胸脯，娇嗔道：“原来你是骗我的！”
　　窦如海握住她的拳头，趁势把她拉向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她，嘴唇摩挲着她的云鬓、香腮和樱唇，嘴里喃喃自语：“贞儿，几月不见，可想死我了！贞儿，你向太后请求吧，请求太后恩准你出宫吧！你现在又进了宫，我连见你一面都很难了！你请求太后恩准你出宫吧，出宫了，我们天天厮守在一起！”
　　她的拳头落在窦如海结实的胸脯上，就如雨点打在棉垛上，无声无息。在窦如海紧密的拥吻下，嗅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成熟男子的体味，她不由头晕目眩，她的拳头无力地垂了下去，全身绵软无力地栽倒在他强壮有力的怀抱里。窦如海一边亲吻着她，一边把她横抱起走向屋内的一张卧榻。

　　日期：2014-01-09 18:00:14
　　一番意乱情迷的缠绵之后，看看和梅林姑姑约定回宫的时辰快到了，万贞儿匆匆地整理好裙裳和头饰钗环。揽镜自照，只见菱花镜里一张芙蓉俏脸上眼波盈盈流转，颊飞红霞，粉面含春，眉目传情，自是比平日娇俏了十倍，她自己也觉得镜里是一个十足的春睡美人。
　　窦如海也整理好衣服，在背后揽住她，唇舌轻轻咬住她的耳垂，温热的鼻息阵阵吹向她的脖颈，弄得她痒嗖嗖的。她不由笑道：“好人，饶了妾身吧，痒死了。”
　　“贞儿，答应我，这次进宫后就恳求太后让你出宫吧。我都等了十年了，再等下去，只怕自己都等不了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皇上也复位了，国家也安定了，太子也一天天大了，要成年了，可以不需要你了，不是非你不可了。去恳求太后和贵妃娘娘吧，恳求她们让你出宫吧。”他在她脖颈边耳鬓厮磨着，由不得不让她心软。
　　她下定决心，应允他：“海哥，好人，妾身答应你就是。快放开，姑姑就要进来了。”
　　说话间，就听到了门外梅林姑姑的咳嗽声。他俩连忙分开，都忙着整理自己的衣饰和冠履。
　　梅林姑姑进来后，打量几眼万贞儿和窦如海，又向卧榻上扫了一眼。虽然卧榻上的被褥是折得整整齐齐、没动过的样子，但万贞儿和窦如海的脸不由都红了。
　　日期：2014-01-10 10:49:41

　　梅林姑姑说：“我也是打年轻时过来的，年轻时也抱憾来着。今日冒着要被处置的风险来维护你们，唉，将来也不晓得老天会不会惩罚我。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姑母，不会出事的，我们都很小心的。就是出了事，我们也不会连累您。”窦如海说。
　　“姑姑，我已经和如海哥商量过了。回宫后，我就请求太后和贵妃娘娘恩准我出宫，今后就不会叫您提心吊胆、承担风险了。”万贞儿也说。
　　“太后和贵妃娘娘会答应吗？”梅林姑姑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无论答不答应，我都要尽力一试。”万贞儿说，“我不能让如海哥再等下去了。”

　　在回宫的路上，万贞儿问梅林姑姑：“姑姑，您开始在酒肆里说的，您年轻的时候也抱憾来着是什么意思？”
　　日期：2014-01-10 13:41:08
　　梅林姑姑望着远处皇宫的红墙黄瓦，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十二岁那年遇上宫里在民间普选民女入宫当宫女，我被抓了差，不得不进了宫。我进宫前和同村的牛娃哥很要好。如果我不进宫的话，等过两年，他家里就会上我家来求亲，礼聘我给牛娃为妻的。我进宫后，牛娃在每年的省亲时间都会在宫门外等着见我。我晓得自己以后是出不了宫了，除非是得了治不好的大病才能被获准出宫。我对牛娃说，不要等我了，和别的姑娘成亲吧。但牛娃不同意，说不想和别的姑娘成亲，只想等我。我说，我今后都出不了宫了。他说，那我就进宫来会你。我说，你进不来的，宫里除了皇上和公公，不会允许其他的男人进来的。他说，我会想办法的。后来，他报名加入翻修宫殿的民工杂役队伍，进了紫禁城。我晓得他进入皇宫做工后，想尽一切办法也只是在远处互相看了一眼，因为宫女是不得擅自接近外男的。后来宫殿修缮完工了，他不得不出宫了。他找个机会买通守夜的侍卫和我约着相会了一次。那一次，花尽了他所有的积蓄。他说，能和我相会一次，他死了也值了。没想到这话竟成了谶语了。”

　　万贞儿出神地听着，不由问道：“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日期：2014-01-10 20:20:33
　　梅林叹了口气，面庞上布上愁云，继续说下去：“那晚相会后他在回去的路上撞见了巡夜的公公，没跑掉，被抓了起来。他一口咬定自己起夜后迷了路找错地方了，他硬是没供出我来。他被宫正司的人狠打了一顿给拖出宫去，被家人抬了回去，第二天就吐血而亡了。是我害了他！我心里愧疚得要死，一心想跟了他去。我后来吞吃夹竹桃想跟随牛娃哥而去，但又被姐妹们救了回来。平素和我最要好的兰若一直是知道我和牛娃的事的，她开导我说，牛娃和我相会见面了是没有带着遗憾而去的。他若是知道我也发傻追随他而去，就一定会死不瞑目了。牛娃若在世，肯定是希望我活得更好的。我最后听从了兰若的意见，没有再去寻短见。但我的心已死了，已追随牛娃哥而去。日日还在宫里行走的，只是我的躯壳罢了。后来看到你和海儿要好的样子，我好像又看到了当年我和牛娃哥的影子，我的心好像又复活些了，人也好像精神些了。我想，要是牛娃哥在世，他也一定是想看到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留遗憾的吧。姑姑我其实也不晓得我这样做到底是帮了你们还是害了你们。只要你们现在是快乐的，就行了。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