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照在权谋家的刀上 《资治通鉴》要这样读》
第40节

作者: 锐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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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7-2-5 15:42:37
  【一七二】搬三次家等于失一次火
  刘敬从匈奴来,因言:“匈奴河南白羊、楼烦王,去长安近者七百里,轻骑一日一夜可以至秦中。秦中新破,少民,地肥饶,可益实。夫诸侯初起时,非齐诸田、楚昭、屈、景莫能兴。今陛下虽都关中,实少民,东有六国之强族,一日有变,陛下亦未得高枕而卧也。臣愿陛下徙六国后及豪桀、名家居关中,无事可以备胡,诸侯有变,亦足率以东伐。此强本弱末之术也。”上曰:“善!”十一月,徙齐、楚大族昭氏、屈氏、景氏、怀氏、田氏五族及豪桀于关中,与利田、宅,凡十馀万口。
   ——《资治通鉴》 卷第十二汉纪四太祖高皇帝下九年(癸卯,公元前198年)
  刘敬的和亲建议,被刘邦打折后执行了,真版公主不能远嫁匈奴,搞了个盗版给匈奴。嫁公主是丢面子的事,嫁个盗版公主是丢信用的事,这件事又丢面子,又丢信用,办得不漂亮。
  刘敬主意还是真是多,随即又搞了个策划书,是关于首都建设的,内容是移民,把六国名门望族和各地的“豪杰”移民到长安,充实首都的经济实力和人口。
  这种移花接木,地方支援中央的事情,好像后世仍然屡有发生,古人的这种奇怪念头我们今天看来不免要诧异一把。
  这些豪门之所以是豪门,巨族之所以是巨族,因为他们接着地气,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他的威望、财势等等,都是和当地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相关联,当时还是农业社会,甚至是早期的农业社会,财富基本来源于土地,不要说那时候,就在今天,许多能进入福布斯或者其他什么排行榜的富人们,都离不开本地的地方资源,投资有所谓投资环境,发财也有所谓发财环境,在官本位的社会,这一点到是古今一也,离开了勾兑好的父母官,哪里还有财发啊?中国地面上,哪个地方不要关系?哪个地方不欺生?
  “齐楚大族”一家伙迁徙到长安,土地不能带走,除了土地,他们还有什么能持续发生的资源?亲戚朋友一大帮,全来了,从原来的生产型家族,到了长安变成了消费型的。原来的土地等固定资产很难变现,本地的富人移民了,穷人根本买不起大量吐出的土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豪族的土地房产等被官家无偿或低价占有。而移民到长安,大家只能带浮财来,只能把长安的生活指数和物价折腾高,根本没有什么好处。
  这种移民,结果是把有钱人折腾穷了,反地方有势力的豪绅变成城市的弱势群体,核心的东西,还是把皇权建立在一堆细小的沙子上面,民间的实力成长为鹅卵石都不允许,大家只配做沙子。
  前两天看了一下老乡贾樟柯的《三峡好人》,这是我看到的最低调的表现三峡移民的作品。现代社会,移民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从主体性来分析,移民一种是民要移,比如到美国混绿卡,到城市打工,都属此类,还有一种是官要民移,比如公共工程造成的移民。还有就是战争与灾难造成的移民。
  人民的迁徙,会直接影响到政治版图的变化,对社会、经济、文化都会带来深刻的变化。现在中国有一亿农民工在城市,有的是季节性外出,有的已经在城市生根,有的是漂移在城市,但绝不会再返回农村的,最多只是春节回家看看,这样大规模的迁徙,带给中国的历史性影响,恐怕要后人才能看得真切和全面。

日期:2007-2-9 13:33:14
  【一七三】忠诚的递延问题
  贯高怨家知其谋,上变告之。于是上逮捕赵王及诸反者。赵午等十馀人皆争自刭,贯高独怒骂曰:“谁令公为之?今王实无谋,而并捕王。公等皆死,谁白王不反者?”乃轞车胶致,与王诣长安。高对狱曰:“独吾属为之,王实不知。”吏治,扌旁笞数千,刺剟,身无可击者,终不复言。吕后数言:“张王以公主故,不宜有此。”上怒曰:“使张敖据天下,岂少而女乎!”不听。廷尉以贯高事辞闻。上曰:“壮士!谁知者?以私问之。”中大夫泄公曰:“臣之邑子,素知之,此固赵国立义不侵,为然诺者也。”上使泄公持节往问之箯舆前。泄公与相劳苦,如生平欢,因问:“张王果有计谋不?”高曰:“人情宁不各爱其父母、妻子乎?今吾三族皆以论死,岂爱王过于吾亲哉?顾为王实不反,独吾等为之。”具道本指所以为者、王不知状。于是泄公入,具以报上。春,正月,上赦赵王敖,废为宣平侯,徒代王如意为赵王。上贤贯高为人,使泄公具告之曰:“张王已出。”因赦贯高。贯高喜曰:“吾王审出乎?”泄公曰:“然。”泄公曰:“上多足下,故赦足下。”贯高曰:“所以不死,一身无馀者,白张王不反也。今王已出,吾责已塞,死不恨矣。且人臣有篡弑之名,何面目复事上哉!纵上不杀我,我不愧于心乎!”乃仰绝亢,遂死。
  ——《资治通鉴》 卷第十二汉纪四太祖高皇帝下九年(癸卯,公元前198年)
  汉七年,也就是两年前,刘邦临赵,当时的赵王是张耳的儿子张敖,刘邦的女婿。
  刘邦又摆臭架子,皇帝的架子加上老丈人的架子,肯定是牛逼万分,《史记》报道:
  汉七年,高祖从平城过赵,赵王朝夕袒韝蔽,自上食,礼甚卑,有子婿礼。高祖箕踞詈,甚慢易之。赵相贯高、赵午等年六十馀,故张耳客也。生平为气,乃怒曰:“吾王孱王也!”
  贯高赵午等是张耳的旧臣,看不惯刘邦的颐指气使,所以安排了一次刺杀行动。他们安排刺客在叫柏人的地方等待刘邦经过,刘邦一听柏人是“迫人”,于是没有停留,刺杀行动失败。这次有仇家举报,一场内部的政治斗争和迫害行动立马开始。
  后来虽然证实了赵王张敖没有指使和参与刺杀行动,但负有领导责任,按照常规,脑袋肯定不保,但好在张敖有附马之贵,特别是有吕后缓颊,最终没有身首异处,只是丢失了王位。一场血雨腥风被控制在了相当小的范围内。
  司马光评论曰:“高祖骄以失臣,贯高狠以亡君。使贯高谋逆者,高祖之过也;使张敖亡国者,贯高之罪也。”应该说比较恰当。
  这件事,反应了中国政治常见的一种形态,就是山头主义下,忠诚的递延问题。贯高等是张耳的旧臣,只知有张,不知有刘,尽管张氏父子向刘氏输诚,但其部下不会将这种政治效忠递延下去,这样“两张皮”的现象,在皇帝看来,是一种深刻的隐患。雍正皇帝之所以要杀年羹尧,据说就是因为其部下只听年的军令而对皇上“脱掉盔甲”的圣谕没有反应。培植个人亲信,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为皇家所忌。袁世凯是有意培植,北洋军成了袁家军,年羹尧则未必有反意,只是过于自我欣赏自己的控制力,惹怒了本来就喜欢猜忌的皇帝。所以,岳家军,杨家将,民间老百姓的赞誉称颂,在皇家心理上埋下的却是担忧和忌恨。
  毛泽东在南巡讲话时,对“小天才”多有不屑之语,和对黄、吴、李、邱诸大将还是有区别的。毛泽东把权力交给林彪,符合党内的法统和道统,但因此而转移给小天才林立果,毛泽东则从党内原则和私人感情上,都不能答应此事。站在太祖爷立场上,林彪及黄吴李邱尚能归入“毛系”,而小天才肯定是“林系”,林家舰队覆亡,这是内心深处的原因。
  所以,为人君者,深忌权臣树立山头,拉帮结伙。汉初诸王,本来就是以团伙形态加盟的,各有各的子弟兵,刘邦必欲破之而能安,彭越、英布之流,终不能容于一统天下,势已明矣。张良也是带着队伍到刘邦革命军中的,但进来之后,主动放弃了对数百少年的控制,使之溶入刘家革命队伍之中,孑然一身,无门无派,才是自安之道。张敖是鲁元公主的夫婿,按常情是不会反老丈人的,但是事实告诉我们,类似“黄袍加身”的故事经常激情上演,“使张敖据天下”也不是不可能,为了天下,杀儿子都可以,何况女婿乎。山头之下的势力,或为意气或为利益,一有机会就会撺掇自己的主子造反,是非常难以控制的不稳定因素,为人主必警惕之。
  作为最接近皇帝的大臣,如果不是野心家,就要注意自己身边和手下的人,不要让他们持宠生事,免得皇帝哥哥误杀了自己,皇帝的这把刀,提供24小时免费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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