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照在权谋家的刀上 《资治通鉴》要这样读》
第58节

作者: 锐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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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7-4-13 22:40:45
  【二〇八】千古同情长沙傅
  孝文帝十一年(壬申,公元前169年)
  夏,六月,梁怀王揖薨,无子。……后岁馀,贾谊亦死,死时年三十三矣。
  ——《资治通鉴》卷第十五汉纪七
  少年倜傥廊庙才,
  壮志未酬事堪哀。
  胸罗文章兵百万,
  胆照华国树千台。
  雄英无计倾圣主,
  高节终竟受疑猜。
  千古同情长沙傅,
  空白汨罗步尘埃。
  这首诗据说是毛泽东写的。毛泽东薄古厚今,没把哪位古人放在眼里,能这么评价贾谊,确实有点让人意外。
  贾谊有才,而且是高才大才,不过,把中国历史捋一遍,有才的那是相当地多,关键是贾谊遇到的是明君,是高明的皇帝,不是差劲的皇帝,这就让后世感慨良多了。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时也运也,这是谁都没有办法的。
  司马迁把贾谊和屈原放在一起,汉文帝知道了,是会不高兴的,屈原遇到的是超级蠢货楚怀王。
  司马光则在通鉴中没提屈原,资治通鉴,讲政治的,屈原玩文学的,对不起,一边去。
  王夫子在《读通鉴论》里,把贾谊和唐代的陆贽和宋代的苏轼放在一起做了个对比研究,有点意思。
  他认为“贾谊、陆贽、苏轼,之三子者,迹相类也。”
  这里要简单介绍一下陆贽哥哥,苏大哥大伙都熟悉,我就不介绍了。
  陆贽字敬舆,出生望族,传说给刘邦做谋士的陆贾就是他的N辈爷爷,陆贽也有才,十八考中进士,做过县官,也是少年得意,也有机会亲近君王,也有事功,最后也是被谗言害得做太子的宾客,贬到老少边穷。苏轼哥哥也到海南插过队,哈哈。
  陆贽参政时,藩镇跋扈,朝政紊乱,叛军攻陷长安,朱沘僭称皇帝。陆贽随唐德宗避难于奉天(今陕西乾县),作为德宗的谋士和大秘书,参赞机要,起草诏书,号称“内相”。一次,皇帝要颁发宽赦叛军的诏书,陆贽拿来一看,官样文章,不能打动人心,于是自己重新起草,据说,陆贽起草的圣旨传达下去,叛军听了,啥也别说了,眼泪哗哗的。
  王夫子认为,“辅少主、婴孤城、仗节守义,以不丧其贞者,贽不如谊;”贾谊关于教育太子的建议,改进风俗的思想,这是高明过陆贽的,尤其是梁怀王从马上摔死,贾谊不食至死,这是陆贽不能比的,陆贽虽然也忠于皇帝,那个时代忠于皇帝是起码的要求,但要到殉死的水平,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反过来,出入纷错之中,调御轻重之势,斟酌张弛以出险而经远也,谊不如贽。”也就是说,品质和精神高度,贾谊强过陆贽,至于政治斗争的协调折冲能力,陆贽要高很多。贾谊少年气盛,但没有基层的工作经验,对党的忠贞是没得说,但是,才略要差一些。“本有余而末不足”,用以前“又红又专”的标准看,贾谊红得多点,陆贽专得多点。王夫子还特别指出,贾谊的提出的“制匈奴、削诸侯,其三表五饵之术,是婴稚之巧也”。幼稚,不足与论衡天下。如果王夫子说的有道理的话,那么,文帝不用贾谊也没有什么不对,让他做皇室子弟的家庭老师也完全正确,后人替贾谊抱屈也有些自作多情。
  说到苏轼,王夫子一点都不客气。他说苏轼“酒肉也,佚游也,情夺其性者久矣。宠禄也,祸福也,利胜其命者深矣。志役于雕虫之技,以耸天下而矜其慧。学不出于揣摩之术,以荧天下而雠其能。”
  苏轼是性情中人,有些自矜其才,如果以政治家的标准衡量,确实要差一截。所以,王夫子认为苏轼自比贾谊、陆贽有点没羞没臊。何况苏轼喝高了,还自比孟子老子以及佛祖呢。王夫子最后定性说:“绛、灌之非谊曰:‘擅权纷乱。’于谊为诬,于轼允当之矣。”
  王夫子的人才比较学研究又放开视野。“王安石之于谊,似矣,而谊正。谊之于方正学,似矣,而正学醇。”方正学就是方孝孺,贾谊见机于宗室诸侯反叛于前,方孝孺秉忠不屈于祸乱之后,确实也有一比。
  从王夫子的评价中,他对政治干才看得较重,而文学才华则“淫邪也勿论已”。他最后总结到:“故抗言天下者,人主弗用而不足惜。”文人士大夫意气飞扬,慷慨激昂,比较容易,因事纳忠,经营四海就不那么容易了。

日期:2007-4-17 12:11:53
  【二〇九】史迹翻过犹见新
  孝文帝十三年(甲戌,公元前167年)
  初,秦时祝官有袐祝,即有灾祥,辄移过于下。夏,诏曰:“盖闻天道,祸自怨起而福繇德兴,百官之非,宜由朕躬。今袐祝之官移过于下,以彰吾之不德,朕甚弗取。其除之!”
  齐太仓令淳于意有罪,当刑,诏狱逮系长安。其少女缇萦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妾伤夫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虽后欲改过自新,其道无繇也。妾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自新。”
  天子怜悲其意,五月,诏曰:“《诗》曰:‘恺弟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为善而道无繇至,朕甚怜之!夫刑至断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刑之痛而不德也!岂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及令罪人各以轻重,不记逃,有年而免。具为令!”丞相张苍、御史大夫冯敬奏请定律曰:“诸当髡者为城旦、舂;当黥者髡钳为城旦、舂;当劓者笞三百;当斩左止者笞五百;当斩右止及杀人先自告及吏坐受赇、枉法、守县官财物而即盗之、已论而复有笞罪皆弃市。罪人狱已决为城旦、舂者,各有岁数以免。”制曰:“可。”是时,上既躬修玄默,而将相皆旧功臣,少文多质。惩恶亡秦之政,论议务在宽厚,耻言人之过失,化行天下,告讦之俗易。吏安其官,民乐其业,畜积岁增,户口浸息。风流笃厚,禁罔疏阔,罪疑者予民,是以刑罚大省,至于断狱四百,有刑错之风焉。
  六月,诏曰:“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今勤身从事而有租税之赋,是为本末者无以异也,其于劝农之道未备。其除田之租税。”
  ——《资治通鉴》卷第十五汉纪七孝文帝十一年(前167年)
   “天下有罪,罪在朕躬。”这是后世的皇帝哥哥们经常说的一句大方话,是不是从这里开始,待考。
  这是一般的规律:最高层做的见不得人的事,都是在后世才揭开厚厚的黑幕,把真相公之于众。秦帝国的编制里,有一个岗位叫“秘祝”,他的职责就是把上天对皇帝的警示和惩罚转移到臣属身上。
  这种嫁祸于人的勾当,原来以为只有长得像陈佩斯这样的奸诈之徒才会干的,没想到啊,长得像朱时茂这样的领导全国人民的皇帝也干这样的事。
  面对权力不受制约的皇帝,大家也很着急,也想过一些办法,就是用天灾甚至天象来吓唬皇帝,日食、月食、台风、地震,都行,天子嘛,只有上天能管得了。这些说法不要说在科学尚未介明的古代,就是在今天,我们着急了,尽管知道是无稽之谈,但也愿意相信。
  下有政策,上有对策,秦始皇找到一个办法,就是找一个专业人士,把这些个不祥的东东全部转移给别人,找若干下家替自己顶着。这一套只有帝王家才相传的秘密,一直传到汉文帝。文帝是个明白人,取消了这一套无聊的东西。
  文帝既然不信这些灾异警告能够像癌细胞一样转移,那么,他对天人合一、天人感应的说法也就自有心得了。
  这一年,有几件事,和今天有某种特殊的关联。
  缇萦救父也是流传千古的故事,属于大汉朝的五个一工程。
  除去肉刑,不用说是仁政,但是文帝除去了肉刑,武帝可以随时恢复,我们亲爱的司马迁哥哥就被断了一肢,这种仁政人亡政息,我们只能表示有限度地欢迎,因为两千多年,我们这方面的进步那是相当慢的。
  缇萦上书是典型的因案成例,因例成律,就是一个特别的案子变了典型的案子,并影响到法律的修订。现代社会的法律完善也是这样的,我们熟知的孙志刚案就是这样,死了一上孙志刚,因而修改了几十年的收容条例。
  这一年,文帝彻底取消了农业税。前些时候,有些媒体宣传取消农业税的仁政时,不加思索地说,这是空前,事实上,两千多年前,有个叫刘恒的领导人,也有这样的举措。要知道,那时的帝国主要靠农业租赋,现在我们每年两三亿元的中央财政收入,免掉500多亿的农业税,虽然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夸得过了,也没意思。而况,很多国家不仅不收税,还给农民很多补贴。
  跨越历史看一些事情,我们会很着急,也会很踏实。着急什么?我们该做的,做了很少,很多事情,我们还没做。为什么踏实?有些事情,放的几千年的坐标下,三五十年,三五百年,也是一瞬,所以,对于一些无奈的事情,我们要有历史性的耐心,别着急,慢慢地等着沧海桑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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