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
第7节

作者: 红尘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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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奢侈,你花的是冥币啊?”我瞥了风一眼,小声说道,“迪吧里没有名贵的酒,你会不知道吗?”
  迪吧里没有名贵的酒,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时知道的。
  日期:2014-01-17 19:31:44
  第一章?第二节??偶遇还是重逢??(二)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
  在那之前的半年多里,我不知不觉地迷上了希区柯克和博尔赫斯。我废寝忘食地读他们的作品,时常不知不觉地陷入思维的怪圈。最初,我否认自己陷入了思维的怪圈,我觉得所谓的思维的怪圈恰恰是我的思维模式与两位大师的思维模式有所重合的产物。我还以此断定自己和希区柯克、博尔赫斯是同一种人,我认定两位大师是我的神交之友。尽管,希区柯克和博尔赫斯原本并不相同。
  读悬念大师希区柯克的作品,品味他笔下那些超人意料的结局,我收获了人生中第一条自己独有的认知:一切都是暂时的,一切都在变化中。这条认知让我对人生中的一些困惑霍地释然,也让我深刻地认识到了人生的无常和短暂。是的。一切都是暂时的,一切都在变化中,包括爱恨情仇、包括富贵和贫穷,甚至包括活着和死去。当我认识到了这一点,我猛然醒悟:我对母亲的恨毫无意义,也毫无道理。我想,或许事情果真如父亲所说的那样,母亲是因为太爱我、太怕失去我而彻底地失去了我对她的爱。同样的道理,我因为太想得到她的爱而未能如愿,所以将爱化成了刻骨的仇恨。

  一切都是暂时的,在死亡到来的前一刻,一切都有可能改变。那么,我为什么为了恨而恨,为了恨而活着呢?我为什么不去努力改变,让一切都变得遂心如愿呢?
  大作家博尔赫斯用他独特的写作手法,把历史、现实、文学和哲学之间的界限打通,模糊了它们的疆界,带给我们一个神秘的、梦幻般的、繁殖和虚构的世界,在真实和虚幻之间,架设一条穿梭往来的通道,带领我们不断地往返并获得神奇的阅读感受,以此反映出“世界的混沌性和文学的非现实感”。读他的作品,我会深受影响,时常任灵魂在时间和空间之间轮回和停顿,任自己在梦境和现实之间转换身份,任思绪将幻想和真实融会贯通,甚至任死亡和生命共同存在。

  我的这种“与之同步”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解除了我在现实生活中时常无人与共的尴尬。我可以让我的思绪随心所欲地跳跃到任何时空,去遇见任何我想遇见的人,和他们畅谈任何我和他们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我和老霍对饮,就属于这种情况。
  尽管如此,我的心里仍然会涌起莫名其妙的忧伤,因为我必须直面一些现实问题。
  我是学医的,是一名马上就要毕业的人体解剖学博士研究生。想当年,立志当一名技艺高超的医生,不是我对医生的使命有多么敬仰,也不是我对医生的职业有多么向往,而是母亲激发起来的我的一个畸形的理想,是为了让自己有能力肢解母亲为自己报仇。而今,我欲放下仇恨,却发现,正是这畸形的理想支撑我走过了过去十多年的孤苦岁月。那么,现在的我该何去何从呢?
  说起来,在整个大学生活中,除了胖子,我没有特别要好的同学,也极少参与同学们组织的集体活动。我不愿意与别人过多往来,即便是和我的导师在一起,除了与专业相关的内容,我也
  几乎是只听不说的。我固执地认为,我只是这个世界里的寄客,我本属于另外一个世界。我不想让自己的无趣影响了别人的心情,也不想让别人的“有趣”扰了自己的清净。这样的我,学这样专业的我,能够与书为伴,能够与作家们成为神交,该是我不幸中的万幸吧?这是后话,暂且放下。
  我喜欢希区柯克和博尔赫斯的书,喜欢到了如梦如痴的地步。那一天是周六,我从中午开始读博尔赫斯的《迷宫》,直到实在辨不清书上的字迹不得不放下书时我才发现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夜晚已经悄悄地来临。我揉了揉又酸又痛的眼睛,将双手按在书上,却无法将心思拉回到现实里。就在那一刻,那种无数次将我淹没又将我抛向天空的幻觉再一次毫无前兆地降临了。幻觉中,我被夹杂在如同洪水一样的人群里,被人群簇拥着向前行进。忽然,我仿佛从梦中醒来了,一边努力地想停下脚步,一边环顾着周遭的人们。结果,我不但没能停住脚步,反而被那一个个木偶样的人惊呆了。

  是的,我被那一张张相貌相似,表情麻木的脸惊呆了!

  只是瞬间的惊愕之后,我被后面的人群推倒了,无数双脚从我的身上踩踏而过。直到把我踏成了扁扁的“纸人儿”之后,浩浩荡荡的人群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转眼间不见了踪影,平地而起的是一栋栋冰冷的楼房和一个个扁扁的“纸人儿”。我挣扎着爬了起来,迷茫地看着周遭,脑子里空空如也。一时间,我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觉得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有的,都是毫无意义的。

  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而来来往往?人从出生到死去,辛辛苦苦,忙忙碌碌,这有什么意义?人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所有的爱恨情仇有什么意义?爱恨情仇?我没有爱与情,只有恨与仇,这恨与仇有什么意义?如果恨与仇都没有意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切都没有意义!进没有意义,退没有意义,生没有意义,死也没有意义。高楼大厦的存在没有意义,万事万物的存在没有意义。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存在?我为什么要和这些毫无意义的事物共同存在?
  我的这种自虐式的追问,好多人都有过。丰子恺就曾在《大账薄》中说,他时常无法自拔地陷入一个又一个疑惑中,又因了无法得到满意的解惑而陷入悲哀。比如,他小的时候,坐船时不小心,把手里的玩具不倒翁掉进了河里,他“看看自己的空手,又看看窗下的层出不穷的波浪,不倒翁失足的伤心地,再向船后的茫茫白水怅望了一会,心中黯然地起了疑惑和悲哀。我疑惑不倒翁此去的下落与结果究竟如何,又悲哀这永远不可知的命运。它也许随了波浪流去,搁住在岸滩上,落入于某村童的手中;也许被鱼网打去,从此做了渔船上的不倒翁;又或永远沉沦在幽暗的河底,岁久化为泥土,世间从此不再见这个不倒翁。我晓得这不倒翁现在一定有个下落,将来也一定有个结果,然而谁能去调查呢?谁能知道这不可知的命运呢?这种疑惑与悲哀隐约地在我心头推移。终于我想:父亲或者知道这究竟,能解除我这种疑惑与悲哀。不然,将来我年纪长大起来,总有一天能知道这究竟,能解除这疑惑与悲哀。”再比如,他每逢下火车,无论这旅行何等劳苦,邻座的人何等可厌,临走的时候总要发生一种特殊的感想,“我有否再和这人同座的一日?恐怕是对他永诀了!”

  按照现在的说法,丰子恺这种无法摆脱疑惑和悲哀的情况,应该可以归为“强迫症”。好在,他是一个用功的人,能够参考大众对事物的态度,学习他们的幸福,虽然他始终都没能毕业。他在《大账薄》中说,“但这等感想的出现非常短促而又模糊,像飞鸟的黑影在池上掠过一般,真不过数秒间在我心头一闪,过后就全无其事。我究竟已有了学习的功夫了。然而这也全靠在老师——大众——面前,方始可能。一旦不见了老师,而离群索居的时候,我的故态依然复萌。现在正是其时:春风从窗中送进一片白桃花的花瓣来,落在我的原稿纸上。这分明是从我家的院子里的白桃花树上吹下来的,然而有谁知道它本来生在哪一枝头的哪一朵花上呢?窗前地上白雪一般的无数的花瓣,分明各有其故枝与故萼,谁能一一调查其出处,使它们重归其故萼呢?疑惑与悲哀又来袭击我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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