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2-03 15:02:01
“可是这能怪谁!不是你迟迟地不给我调动工作,我怎么可能在家待着!若是早点调好,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我终于把心中的不满发泄了出来。
爸爸被我这么一冲,惊得头往上一昂,想说的话被咽了回去,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你干什么事都不干脆,我调动工作的事你总是一拖再拖,导致现在这个局面!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继续埋怨着。
爸爸妈妈没再说什么。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我突然感到身上有些冷,不禁打了个寒战,身子猛地抖动了一下。我觉得自己真是既可悲又可怜。
过了一会儿,我打破沉默,绝望而又自怜地说道:“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我了,我在这个世界上也待够了。下辈子一定重新做人,做个强大的人。”
被爸爸瞪了一眼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妈妈有点哽咽地开口道:“为什么要等到下辈子呢?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哪还会有下辈子?为什么不能从现在重新开始呢?”
我突然有些伤感,泪水奔眶而出,然后“啪嗒啪嗒”地落到地上。
我轻轻地但却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小声地缓缓地说道:“现在可能不行了,没那个精力了。自从搬迁出山后,我干什么都不顺,怎么努力都不行。我现在是遍体鳞伤,有些累了,想好好地休息了。爸爸妈妈,我非常感谢你们,还有一路上曾经帮助过我,给我带来快乐的人,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来报答了。我真的好想回到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我好优秀,好受小伙伴们的尊敬,样样都很顺心。那时候好让人怀念啊!你还记得有一年春节我们到县城去看~~~~~~”
还没等我说完,爸爸突然从沙发上窜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抽泣着说:“孩子,你不要这样想,一切都会好的。你这样想,爸爸妈妈会有多难受?实在不行,再考虑考虑其它的地方,看看哪儿适合你,咱们再想办法调动。好不好?”
妈妈也哭着说:“当时你待在家里,爸爸妈妈也着急啊,但又不好说你,怕你顶撞我们。也不是拖着不给你调动工作。我们也有自己的考虑。你在原单位都干了好几年了,环境、人员都熟悉了,怕给你调到一个新的地方,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你有那个病,怕你一时适应不了,人急坏了。所以一直犹豫不决,没敢给你调动。后来看你没有上班的意思,工资一个月也只能拿到五十块钱了,连生活费都不够,你爸才下定决心给你调动工作的。所以你不要怪你爸爸。”
原来是这样,我直到现在才知道爸爸迟迟不给我调动工作的真正原因。
过了一会儿,爸爸情绪平静下来。妈妈顺势将爸爸扶到沙发上。我依然蹲在墙角里,把头埋进胳膊。
爸爸又连连抽了两支烟。在此期间,妈妈将客厅的所有门窗都全部打开了。
“山林,这两天你就别去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休息,状态好些了再去。去了不要干活,好好适应适应环境,等过了年再慢慢地学。不要求急,一口吃不成胖子。慢慢来,今天学一样,明天学一样,慢慢地就把技术学到手了。我今晚就到你师父家去一趟,让他暂时就不给你安排工作了,等过了年再好好教你。你看怎么样?”爸爸又用商量的口气对我说。
也只能这样了,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师父叫章什么来着?”爸爸问道。
“章易发。”相处半个月后,我已经能叫出小组大多数人的名字了。
“好,那我们吃过晚饭就到你师父家去。”爸爸说完,转过头对妈妈说,“你现在就烧饭吧。”
妈妈站起身走向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忙碌起来。
这时我感到有些困倦,特别想睡一会儿。便机械地走进自己的卧室,将药服下,然后脱去外衣,躺到床上,将被子盖到身上。
爸爸来到我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怜爱地说:“睡吧,好好休息休息。”
刚闭上眼,感到整个身子在旋转,在下坠。紧接着便沉入那如同黑洞般深沉的睡眠之中。
那个梦又出现了。
日期:2014-12-05 15:03:56
一个白白净净,穿着得体,透着一股灵气的阳光少年笑盈盈地冲我走来。那笑容依旧含有某种让人不安的东西。我避开他的眼睛,朝四周望去,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孤岛的中央,湍急的河水从岛的边缘咆哮而过。我心惊胆战,又将目光转向那少年。那少年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梦,是一个重复了好几回的梦。
当刚一意识到这是梦时,我便立刻醒来。我睁开双眼,用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让自己身体和思维重新与现实连接上。这时我才发现,周围万籁俱寂,已时至深夜时分。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睡了很长时间。
我心脏“呯呯”地跳个不停,于是走下床,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用杯子接了一杯自来水,“咕咚咕咚”一口饮尽,又折回到卧室,在床上躺下。
过了一会儿,感觉心绪完全平复了下来。这时梦中少年的面孔在我眼前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那面孔真的好熟悉,好亲切。我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那少年正是自己,对,那梦中的少年不正是少年时的自己吗!
我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为什么少年时的自己会反复出现在我的梦境中?为什么他的笑容是那样得诡秘,让人不安呢?这梦对现在的我有什么象征呢?那少年、那孤岛、那咆哮而过的湍急的河水要告诉我什么呢?
我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焦躁不安。后来我索性起身下床,在卧室的一角蹲下。
在这黑暗如深渊般的夜里,似乎隐隐传来阵阵的叹息声、呻*声和嘤嘤的哭泣声。但仔细树起耳朵倾听,这些声音立即全然而退,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也无法辨别这些声音是真实的,还是幻觉。一会儿,楼上传来婴儿的哭闹声。我看了看手腕上的夜光表,指针正好指在凌晨两点。
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我都在思索那梦境,将那梦在大脑中反复地回放,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可是始终找不出一点答案。后来我不得不放弃。我将脑中的一切都排空,索性坐到地上,静等着白昼的来临。
吃早饭的时候,爸爸似乎已经从昨天的愁楚和无奈中解脱出来,变得异常得开心,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昨天晚上我和你妈到你师父家去了。”爸爸一边嚼着馒头一边笑盈盈地说。
我没有说话。大半夜没睡,我感到头昏沉沉的,意识好像在自己的身体之外。
“你师父人挺好的,是个很亲切和蔼的人。我跟他说了下你的情况,他说没事的,叫你不用担心,现在先不要急着干活,先适应适应环境。等过了年,他会好好教你的。小装组的活不难,干时间长了就熟悉了。关键是要学会看图纸,图纸看懂了,好干得很,无非是上上螺钉、装装设备。刚进厂时,他也跟你一样,见到活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后来跟他师父学了大半年,才上道的。他说他现在的几个徒弟都跟着他一两年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出师,很多时候还要他领着干。所以不用着急,慢慢来。别人能学会的,你一定也能学会。”
“你跟他说了我的什么情况?”我真害怕爸爸把我的病透露给了他。出于对我的爱护,希望我能得到特殊的关照,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爸爸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夹了口咸豇豆放到嘴里,说道:“我当然没把你的病告诉他了。就说你看到那么多的活,从来没接触过,不知从何下手,心里发急。”爸爸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继续道,“还说你现在还没有完全适应环境,让他过一段时间,最好是过了年,再慢慢教你。就说了这些。”
我默默地点点头,“咕噜”一声吸了口稀饭。
“你师父对你的印象很不错的。”爸爸又笑逐颜开地说。“你师父夸你人好,人忠厚直爽,乐于助人,跟小伙伴们处得挺投机的。”
都二十岁了,还“小伙伴”、“小伙伴”的,在年纪大的人面前,我们年轻人似乎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成熟不起来。
不过听了这话,我心里还是美美的。毕竟能给人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是很不容易的,也是我当时努力追求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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