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袍哥》
第21节

作者: 善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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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4-11 22:02:02
  22
  罗阎王在太岁头上动土,弄到了二十万,心里是虚的,半年里,瓜子山都戒备森严,结果白师长泡都没有冒一个,慢慢放下心来。
  到凌霄顶一年一度的“坡坡会”会期到来时,罗阎王决定庆祝一下。
  这个节会,本来是符县民俗,每逢重阳,老人登高,年轻人跑步爬坡,夺魁者,奖大洋一百、肥猪半边。届时人山人海,个个争先。卖饮食的,卖耍耍的,卖山货的,卖打药的纷至沓来。后来罗阎王占山为王,节会停办。罗阎王另辟蹊径,办成个绿林节日,让各边棚弟兄前来爬坡争先,夺取奖品,耍他个天昏地暗。包下邻县若干妓院的姑娘,尽情狂欢。这一点是很吸引人的,故而有匪众把“坡坡会”戏称为“花花会”。

  罗阎王带着吴盛宗和几十个精干武装,与弟兄们同乐。他的贴心豆办,一色的礼帽,白绸衣、黑绸裤,长枪佩肩,短枪在腰。真是够“派”!
  罗阎王一就座,坡坡会就鸣锣开始。在总棚演武厅前的坝坝里,喽罗两个一组,开始扭扁担。各人侧身,双手抓好扁担,互相反向地扭。谁先向自己用力方向扭翻一圈,谁胜。获胜者进入下一轮,与另一胜方再较量,到最后,力压群雄者夺魁。马得干获得冠军,大步走到挂着姑娘粉牌的墙上,取下花魁娘子的牌牌,那花魁娘子就被一群粉头簇拥亮相,向马得干鞠了一躬,以示夜晚专候。众喽罗啊呵连天,吼场祝贺。

  负责操办节会的吴盛宗走到罗阎王和一帮弟兄面前说,那女子算不得最好的,只能算第三。下面是“二花魁”的争夺,各位好汉有兴趣,都可以参与。
  罗阎王问,啥子项目才能得到最漂亮的花魁?吴盛宗说,那就是跑坡坡的胜者。现在已经有好多人到山下准备着了。罗阎王的贴心豆办,顿时蠢蠢欲动。罗阎王一看,起码有一半挽袖捋臂,就说,要跑,就要给我拿脸,不要跑球到后头,尽捡剩脚子。那些贴心豆办,当场搁下长枪短炮,脱掉外衣,穿条短褂,急慌慌下山,去了出发点。
  接着是比赛摔跤。罗阎王的铁杆喽罗,又参加进去一批。初赛是分成五六组在比,坝子里围成好几圈。摔跤选手尽量把身体放低,都虾着腰杆,啄着脑袋,想薅住对方的一条腿,将其丢翻,又都怕着了对方的道,身体拉得够开。双方绞手,衣服都拉垮了,突然有人一声虎吼,根本不抱腿,而是朝怀里一拉,身子一偏,脚下一跘,对方一扑爬就趴在地上。算是赢了一局。但比赛是五局三胜,那“二花魁”不是好夺的。

  摔了半天,才产生决赛好手,最终,一个强悍的光头樊铁锤取胜。“二花魁”被请出,果然艳光照人。樊铁锤迫不及待,当众一把将佳人抱起,亲了一口。众人喝起倒采:“不行哟,还没到时候!”“白天大家看,晚上各人钻!”樊铁锤只好放下。
  当摆开筵席,酒足饭饱之际,山下的爬坡賽才拉开序幕。罗阎王烟瘾发了,被吴盛宗请到一间榻上铺着豹皮的雅室,烟枪是象牙的,斗子是宜兴的,烟嘴是黄田玉的,扦子是北京钢制的。
  一位佳人早已等在房内侍候,正是跑坡坡的选手要争夺的花魁,果然明眸皓齿,花容月貌。未归跑坡牛人,已先为之所用。罗阎王心满意足,接过花魁女为他烧泡填烟的老枪,抽第一口,就知是经年老枪,陈香袭人,而且是姿格的云南烟土,又经过窖藏后去了燥气,吸之如畅达烟乡,通体舒泰。看那白嫩的佳人,春心一动,将她手一拉,花魁女就乖乖趋前,罗阎王并不抬身,只是招手做了“来”的动作,美女俯就于他,罗阎王将一口残烟,吐进她樱桃小嘴里:“舒不舒服?”“确实舒服!”罗阎王问:“咋个舒服法?”花魁女说:“云里雾里的舒服。”罗阎王揪住她的下巴:“比跟你睡觉还舒服!”花魁女面不改色,将烟子吐回:“还你的舒服。”一扭身,就回到刚才的侧位。

  蓦然,吴盛宗的贴心弟兄秦藠头进来,将一纸信扎递上:“白师长有信来。”罗阎王展看,上面是“就地正法。白耀武”几个字,罗阎王正要掏枪,秦藠头已经将一颗子弹打进罗阎王头部。罗阎王哼都未哼一声,就一命呜呼。花魁女吓得瘫软如泥。
  外边,吴盛宗边棚的弟兄,放响了一挂鞭炮,将刚才的枪声掩没。
  招待席上,吴盛宗挨个给凌霄顶来的客人敬酒,忽然有喽罗慌慌张张来报:“罗,罗棚主被秦藠头打死了!”
  几个边棚棚主、罗阎王的贴心豆办,齐刷刷盯住吴盛宗,吴盛宗叫了一声:“秦藠头!”只听房顶上答道:“我在这里!”秦藠头和一批边棚弟兄,已经在那里架起几挺机枪,指着这边呢。
  一批所谓“凌霄顶客人”脱掉外衣,都露出了军装,也纷纷持枪在手,指住罗阎王的贴心豆办和边棚棚主们,原来是白师长的人。
  “吴老摇,你这是做啥?”一个老资格的边棚老摇问。
  “这是为弟兄们的前途着想。”吴盛宗说,“人走投无路,才上山落草。提起脑袋耍,血盆盆里捞饭,是一辈子的事吗?我看很难善终。就算到了七老八十,还披一张匪皮?那叫衣朽还乡。写到族谱上,都不好意思,是啥子虫虫,下啥子蛋蛋;是啥子窑窑,烧啥子罐罐。接受招安,才是最明智的。罗棚主偏要认扁不认圆,一直说招了安就要被当成宋江整,这是眼睛不识宝,灵芝当蓬蒿。现在川军部队,接受招安、升官发财的还少吗?范哈儿就是‘绿林大学’毕业的大棒客,招安了,现在是师长,接了几房太太。哪个又把他弄去当炮灰、征方腊?罗棚主只想着弟兄们跟他当一辈子棒客,自斟酒,自找钱,自打鼓,自划拳,挡了众家弟兄的道,才有今天之祸。”

  正说着,一个喽罗来报告:“吴老摇,白师长派两个营接应来了。”
  吴盛宗盯着那些重点叮防的人说:“我吴某人早有弃暗投明之心。不瞒大家说,已经和白师长的人多次接洽,白师长竭诚欢迎各位边棚老摇去他的部队任职连长。当然,人各有志,还想在山上吃堆尖尖饭、喝大斗碗酒的,也请自便,大家绿林一场,决不强留。”
  大多数人都选择顺竿爬。边棚棚主们对罗阎王的自私,本来就不安逸。有一次他们拉了冯张氏的肥,冯张氏是青年寡妇,颇有姿色。家有良田千亩,又开着油坊。这么肥的票,棒客们是准备要价一万大洋的,哪晓得,喽罗正抬着冯张氏的滑竿朝山上走,路上遇见罗阎王,看起了冯张氏,硬要弄去当压寨夫人。大家只好送这个人情,那一万大洋就打了水漂。总之,这类鸡儿事情不少。今天罗阎王被灭,算是鱼吃鱼,不腥臭。

  只有光头樊铁锤等几个匪性难改,宁当大王,不当连长。
  吴盛宗归顺后,被白师长委以营长之职,统率旧部,接受整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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