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开始我只觉得是太累了，缓缓身体就能恢复过来，但后来发现这头晕越来越频繁。还好我基本都是在办公室里工作，为一些辖区内的失主或者有纠纷的邻里做笔录，基本不出警。所以一旦我感觉身体不舒服，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个十分八分，慢慢地就能恢复过来。要是我每天都出警的话，估计真的会给我们公丨安丨系统的同志丢脸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像林黛玉一样倒在街上。”程浩笑道，满额头的汗。

　　几分钟后，他感觉身子清爽了不少，看来药片对他的效果是很显著的。他向小年询问起这种药的事来，“这药真挺管用的，叫什么名字？我过些天也去医院开一些来。”
　　小年说道：“这药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那医生是怎么给你开的？”
　　“我几年前参与了一个药企的临床项目，正是这种药，项目的编号是C2088。”
　　“你胆子真大，未上市的药物都敢吃。”程浩惊讶道。
　　“怎么讲呢，当时我真是有点走投无路的感觉，每天几乎二十个钟头都在头疼、头晕，就像一刻不停地坐过山车一样。后来我找到了徐主任，他先是给我开了些普通的药物，疗效并不好，后来让我参与一个临床合作的项目，也就是这个药物上市前的临床实验。我立即应允，毕竟已经没了别的办法。”小年说道，“我刚服用这个药片的时候，感觉每天都神清气爽的，头晕的频率也减少了很多。到后来大概一年半以后，药物就不怎么管用了。”

　　“产生了耐药性？”
　　“我也不懂，反正我觉得这个药物现在对我的效果已经很小了。如果这样的话，我感觉药物的上市很困难，因为不能长期产生效果。听说药企的投入很大，在全球很多国家都进行临床试验，以测试不同人种对药物的反应情况。这回可好，这家公司估计要赔很多钱了。”
　　“先别管他们的事了，倒是你，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这倒没有。”

　　“还好，药物不管用也就算了，万一添了别的毛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对，我过些天找徐主任问问是怎么回事。”小年说道，“你也得抽空去医院看一下。”
　　“知道了，先把这个案子结了再说吧。”程浩唉声叹气道。
　　提到了这个案子，程浩就心绪不宁的。警方也是无处发力，就像拳击运动员挥出的一记重拳，速度快且力量大，只是打在了棉花堆上，力道瞬间就化没了。
　　而这个时候，程浩看到刚刚将蔡教授送回宾馆的那名同事回来了，他的手中拿着那张李副局长要求带回的青铜面具。程浩快步走上前，从同事那里将面具取过来，说是要自己去找局长将面具交还回去。
　　小年跟随程浩一起进入十三号线的隧道，他们听到李局此时仍旧在发疯似地训斥着办案的同志。而不知什么时候所长也来了，他站在一旁，显得非常难堪。本来就灰头土脸，却要强迫着把自己脸颊的肌肉弯成一道上扬的弧线。若是换做电影表演，这个难度极高的表情足已为他赢得一份最佳演员的殊荣。
　　“我还是那句话，不把案子调查清楚，你们统统给我滚蛋！”李副局长的脸红得像颗丨炸丨弹。
　　“是是是，我们一定尽力。”一旁的刑侦队的队员频频点头。

　　程浩在人群中寻找，他并没有找到刑侦队绝对的主力——刘队长的身影。
　　刘队长自打案子发生以来，似乎就从未露过面。大家都知道，刘队长几十年的日夜操劳给他带来了一身的毛病。半年前就是由于他操劳过度，在开车的时候突然精神涣散，进而引发了交通事故，在高架桥上撞到了护栏，差一点就掉下去。
　　这场事故非常严重，刘队长的头、胸、背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尤其是脾脏，挫伤地非常严重。市里调集了医疗专家为他会诊，好在保住了一条命。术后刘队长委婉地表达了自己要离岗的要求，只是市里尚未批准。
　　对于上海市公丨安丨系统和这座城市来说，这位四十多岁正当年的“金牌探长”是不可或缺的标杆，如果离开了那未免是个很大的损失，所以市里还是希望刘队长愈后能继续在刑侦队工作。程浩也不想刘队长离开刑侦队，他一直没有机会见识这位偶像的风采。
　　这回的案子，是个绝佳的学习机会。只是他的身体，看来很难继续坚持。

　　程浩脚步轻缓地走上前去，将面具交给了刑侦队的一名队员。
　　这时李局注意到了他的出现，皱着眉头问道：“那姓蔡的鬼教授是你找来的？”
　　程浩先是看了看所长，然后回答道：“是……是我请来的。”
　　“什么玩意儿啊，这帮狗屁文人就知道瞎胡咧咧，一点用都没有！什么‘巫术’、‘仪式’的，哄小孩呢？这么多年的马克思唯物史观都他妈白学了？”李局长又问道，“面具弄坏了吗？那可是个文物！”
　　“没、没坏……已经交还给刑侦队了。”程浩立即答道。
　　“等等，你……你是那个叫程浩的？”
　　“是、是我。”程浩心里咯噔一下。
　　“亏了吴所长器重你，力保你进入刑侦队。我看真是没这个必要。”李局说道，“你还是在地铁站里打打杂吧。刑侦队有更多的有能力的警员，暂时用不上你。”
　　程浩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他感觉其他的刑侦队员都在偷偷地嘲笑自己。而所长的脸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他并未抬眼瞧自己哪怕一下，似乎有什么新的打算似的。
　　李局对周围的人再次提高了调门，“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调查案情！”
　　听到李局长发话，全员立刻解散，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位已经口干舌燥的“局长大人”在这个小时的发作到此也算终于结束了。而所长也得以抽身，他身子矮小，一不注意就溜出了隧道。当他经过程浩身边的时候，轻轻地拍了拍程浩的后背，示意他同自己一起离开。
　　随后，程浩和小年跟着所长离开了十三号线，这时正在一处上行的楼梯口。
　　“所长，我、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程浩显然有些对不起所长的“栽培”，“蔡教授他是我请来的，没想到最后闹成这样，人家也是想帮咱们调查案子，可是李局长他有点太极端了……不知道案子的调查会怎么样。”
　　所长并未插话，仍旧是延续了刚刚在李局身边听训话时的表情，意料之外的波澜不惊。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所长说道：“程浩，你可以自己来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