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哥，你看到咱们的女儿了么？”小雪的右手向上指着。
　　“呵……”我想说看到了，还是说不出话。
　　“浩哥，我想……有……个……家……”
　　小雪的手突然没了力量，从我的手里滑了出去。我想抓住，但怎么也抓不住。
　　“啊！”我终于吼了出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日期：2016-03-31 10:28:00
　　24、我保护你们
　　我始终记不起小雪死后发生的事情。那段日子浑浑噩噩，好像每天都活在梦里。我的印象里，云菲、蓉蓉、八都将都好像出现过，都好像说过什么，但都不真切。
　　我只记得，亲手挖了坑，埋了小雪。

　　小雪这个妖精还是离我而去。或许，只有天堂才适合她。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铺天盖地，还有闪电。
　　我想哭，但眼睛里没有泪水。
　　埋了小雪，我离开了中心城，一路漫无目的地走。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是不停地走。
　　天气从夏入秋，从秋到冬。一天，我来到了一个地方，天乌沉沉的，寒风阵阵。
　　我肚子很饿，天又冷，终于倒下了。
　　我的灵魂离开了身体，到了一个很温暖的地方。这里鲜花盛开，四季如春。这里舞谢楼台，雕梁画栋。
　　我想，这不是梦，是仙境，是我和小雪最终的归宿。因为梦不会这么真实。
　　然后，我看到了小雪。她穿着粉红色纱衣，在万花丛中悠悠然地飘过，是个仙子。
　　“小雪。”我大声喊。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走了过来。
　　“浩哥，你来了。”小雪惊喜。
　　“小雪，我想你了。”我抱住小雪，嚎啕大哭，但眼睛里没有泪水。
　　温存了一会，小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推开我说：“浩哥，你来得太早了！快点离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小雪，我想你。”我用力抱住她。她的身子柔软、充满弹性。
　　“浩哥，你还有自己的事情啊。”小雪在我耳边吹着气。
　　“什么事？”我说，“我已经没有人生了，我只要你。”
　　“浩哥，你有自己的目标啊。有一天，你的故事会被写成传奇，在自由城千古流传。”小雪忽然神秘起来，“浩哥，这是你的使命。”
　　我刚想说些什么。
　　半空传来一个声音，如同霹雳：“私闯幻境？该当何罪！”
　　小雪着急了，猛推我一下：“浩哥，我等你！”
　　我脚步趔趄，好像每一步都踩在虚空里，身子急速下坠。

　　“啊！”我坐了起来。
　　我发现，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天下着大雪，寒风怒吼。
　　我有了感觉，冷，饿！
　　我想，我要先找些吃的，再找个地方避寒。否则，我一定会被冻死在这里，早晚被喂了狗。
　　费力迈开步子，走到了一家门前，伸手敲着铁门。
　　“谁？”一个裹着严实棉衣的大汉开了门。

　　我举起黑黑的手，向嘴里比划着。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说话，我竟说不出话来了。
　　“滚！”大汉一脚踢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受不住劲，在地上滚了几滚。
　　大汉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哈哈大笑。一阵寒风吹来，他裹了裹衣服，关了门。

　　我又敲了几家的门，举起了乞讨的手，迎接我的不是“滚”，就是“傻逼”，还有一个吐了我一脸唾沫。
　　天太冷了，在一个立交桥下桥洞躲起来。忽然觉得好笑。前段时间，我想死，竟奇迹地活了下来。现在，我想活下去，竟然要被冻死了。
　　“你是谁？”意识模糊时，一个声音叫醒了我。
　　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小男孩，十六七岁，干瘦干瘦的。他套了很多衣服，都是破烂的洞。脸和手都是黑的。他向后蜷缩着身子，脸上充满警惕。
　　“我……”我费力挤出一个字，“饿……”
　　我睁着哀求的眼睛看他。
　　一秒……一秒……小孩子动容了，从怀里拿出一个干巴巴的黑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来，大口咬起来。
　　“别噎着。”小男孩递给我一瓶水。
　　我喝了一口，继续吃。一会，东西吃完了，水也喝完了。身体又暖了起来。
　　“还……有？”我问。
　　小男孩在我身边坐下来：“没了，这是我今天的晚饭。”
　　天的确黑了。
　　“这是我的家。”小男孩说。

　　“我……”我想说，我可以留下么，但还是说不出来。
　　“你可以留下。”小男孩似乎了解我的心思，“你是好人。”
　　我咧嘴笑了一下：“你……是……谁？”
　　小男孩坐在我旁边，说了很多事情。他叫九娃，生在自由城，生下来就九斤。他的父母被杀了。他跟一个小女孩相依为命，在自由城活着。小女孩叫妮子，也生在自由城。父母也被杀了。刚才，他们两个出外乞讨，碰上一群狗，两人跑散了。

　　九娃说：“妮子一会就回来了。”
　　听九娃说了一会话，我渐渐能够用语言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坏人都活得很舒服。好人才会饿死。”小男孩很世故地说，“这是自由城。”
　　小孩子的理由很简单。
　　“你很聪明。”语言越来越顺了。
　　“叔叔，你能保护我们么？”小男孩忽然问我。
　　“你相信我？”我问。
　　“我只能相信你。”小男孩忽然低下头，“如果没人保护，我跟妮子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我这才知道，小男孩跟我说了这么多，是跟我套近乎，求我保护。但我喜欢这个孩子。
　　“九娃。”一个小女孩清脆的声音。
　　妮子回来了。

　　抬头看，妮子十六七岁，出落得像个大姑娘了。尽管裹着破烂厚实的衣服，但她俊秀的小脸，开始发育的身材，充满了年轻的诱惑。
　　她的身上有小雪的影子。
　　妮子看到我，眼睛里闪过恐惧：“九娃！”她转身要跑。
　　“他不是他们的人。”九娃拉住妮子说，“他是好人。”
　　妮子将信将疑，盯着我的脸问：“你真的不是来抓我们的？”
　　“不是。”跟九娃聊了一会，我能正常说话了，“你们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你愿意保护我们吗？”九娃又问了我一句。
　　“到底怎么回事？”我又问。
　　“他们要抓我，要吃了九娃。”妮子说。
　　九娃打断了妮子，说了他们的故事。
　　九娃和妮子生活的城市叫第二城，西面就是中心城。第二城里有十几个龟奴，做了乞丐。九娃和妮子说，他们白天乞讨，晚上就干坏事。偷、抢、**，甚至还杀害落单的人。
　　九娃说，乞丐头子看上了妮子，要**她，被九娃碰上了。九娃趁他分神的时候，捅瞎了他的眼，趁乱带着妮子逃走了。乞丐头子放话，一定要抢妮子，活吃了九娃。
　　我看了妮子一眼。她哀怜地看我，眼睛里充满了生的渴望。
　　她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小雪。
　　小雪死前也是这样看我。
　　一股怒火升起来。
　　“你们跟着我吧。我保护你们。”我说，“我替你们杀了这群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