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傻逼，也敢暗算老子！”他说，“我一刀刀割了你。”
　　“你的手下马上被烧死了。”我试图挣扎。

　　“哈哈。”乞丐说，“死就死了，再找人。”
　　他一步步逼近，一刀扎进了我的腿里。
　　疼！
　　又一刀扎向我的肚子。
　　奋力向右边滚了一下，躲过了这一刀。
　　余光瞥见了旁边的床，一个赤条条的白影子闪着充满凶光的眼睛。
　　我想到了办法，努力向右爬。
　　乞丐一步步逼过来。
　　机会只有一次。
　　他又一刀扎向了我的大腿。

　　就是这个机会。
　　我没有躲闪，用尽全力踢他的膝盖。他一刀扎中了，我也踢中了他的膝盖。乞丐趔趄一下，白影子扑向了他。乞丐重心不稳，没有躲过去。
　　白影子就是那个女人！
　　她抱住了乞丐的头，手指扣进了右眼。
　　乞丐惨叫一声，伸手去拽女人，刀掉在了地上。

　　我捡起刀，一刀插向他的胸口。
　　切猪肉一样，刀子插了进去。连续几下，乞丐停止了挣扎，软软地倒在了床上。这个床上，他霸占了女人。而女人直到他死，都没有放手，手指还扣在他眼睛里，胡乱地啃着他的头，嘴里发出狗一样的叫声。乞丐面目全非，分不清鼻子和眼了。
　　都是疯子！
　　我懒得理会，一步步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厂房后面。
　　地上躺着三具尸体，脑袋都烂了。此时，九娃用身子压着一个人的双手，妮子用石头砸他的头，一下一下，很有节奏。被压着的人全身挣扎，但很快就不动了。
　　他的脑袋成了红黄相间的浆糊。妮子还在砸。
　　“够了！”我拉住妮子。
　　她猛地站起来，一石头砸向我的头。
　　我不动，瞪着眼睛看她。
　　看清是我，她才住手了。
　　石头离我的头不到一厘米。
　　“他们都死了。”妮子脸上有几处鲜红的血迹，但她笑靥如花。妮子跟以前不一样了，但那里不一样了，我又说不出来。
　　“走吧。”
　　我瘸着腿，走进了一间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厂房。这比桥洞好多了。
　　厂房里，妮子帮我包裹了伤口，她的脸兴奋地通红，目光里有股捉摸不透的东西。止住血，我睡着了。屋子外，火光冲天，我安逸地睡着了。

　　睡梦里，梦到了小雪，她轻柔地抚摸我的脸。
　　“浩哥，我想你了。”小雪说。
　　她的声音温柔缠绵，让我想起了那个可人的妖精。
　　她吻我。我回应着。
　　只是，梦太真实了！
　　睁开眼，模糊看见，妮子正趴在我身上吻我。
　　我推开她，轻声斥骂：“干什么？！”
　　“今天，四个人从窗户跳了出来。九娃不敢动手。全是我杀的。他们再也不能欺负我了。”妮子说，“不被欺负的感觉真好！”
　　“你想干什么？”
　　“浩哥，我要你！”
　　“滚！”我担心惊醒九娃，声音压得很低。
　　“你觉得我漂亮么？”妮子抓起我的手，捂在她的胸部。她的胸不大，但硬挺挺的，十七岁的身体充满了诱惑，“浩哥，我要。我太兴奋了，我想要。”

　　妮子抓着我的手，往下游走。
　　我抽出来：“你应该找九娃。”
　　“他是个废物！”妮子不屑地说，“你才配得上我。”
　　“九娃保护了你三年！”我抽了妮子一个耳光，“不是他，你早死了。”
　　“我不懂啊。其实，我不需要人保护。”妮子笑着说，“别人怕我才对。”
　　“滚！”我又抽了她一个耳光。

　　“你会后悔的。”妮子站起来，“叽叽”地笑着离开了。
　　妮子脸上的血迹一直没洗掉。她的笑容在夜色和鲜血的衬托下，格外妖艳。她的笑声像夜里的鬼哭。我想起了书画里吃人的妖怪。
　　妮子找个地方躺下睡着了，经过这一闹，我清醒了。
　　一夜之间，妮子从一个温柔可人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欲望的怪物。这是我的错，不该让她沾血腥。她太小了，心智不成熟。这一次，她直接动手杀人，破坏了她的思想。
　　但是，她这样的美貌、这样的欲望、这样的精明，假以时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不敢去想象。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让我感到了发自内心的畏惧！
　　黑山、孔老二、张继、卢镇，都没给我这样的感觉。
　　刹那间，我有杀了她的冲动。
　　但只是想了想，没有动。

　　睡不着，开始胡思乱想。
　　我为什么会毫不留情地杀掉所有的乞丐？今晚，火光中哀嚎的乞丐没有让我产生一点心软。是我变了么？还是自由城改变了我？
　　我想，应该都不是。
　　我觉得，我是在伸张正义，属于自由城的正义！
　　如果杀戮能阻止邪恶，我只能选择杀戮！
　　我是正确的。
　　但我又畏惧起来！我什么时候有了判人生死的权力？！
　　很快就释然了。这是职责，既然没人去做，我就去做！
　　但是，一个人能阻止多少邪恶？我不是蝙蝠侠，也不是钢铁侠，更不是超人。刚才，我差点死在乞丐手里。不管一个人有多么巨大的力量，即便超凡入圣，也无法阻止自由城的罪恶。
　　蝙蝠侠、钢铁侠、超人，注定了只是故事，悲剧英雄。如果现实真的存在这样的英雄，最可能的情景是这样：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他们站在高塔下，向下凝视，眼里充满怜悯，然后抱头痛哭，哀怨自己的无力。
　　我想，要阻止自由城的邪恶，只能建立秩序。
　　强者不喜欢秩序，因为无秩序才能为所欲为；弱者才需要秩序，因为他们需要保护。
　　我想，我明白了。
　　联合弱者，抑制强者，建立秩序，才能成就真正的自由城。
　　我又想到了孔老二的三条规矩。他的三条规矩，给了弱者一条生路。但是，这不是弱者想要的。每个人都想自由活下去，并非活在暴力的阴影下。

　　孔老二的做法，就像“鲧”。鲧是禹的父亲，他去治水，用了“息壤”，用了堵的方法，矛盾积累起来了，最终崩溃了，丢了性命。孔老二的秩序也会有突然崩溃的一天。完美的秩序是禹的做法，疏通渠道，化解矛盾。
　　黑山说，给他三年就能推翻孔老二。
　　我想，我也能！
　　我又想，如果有了秩序，不就是country么？

　　Country又怎么可能是自由的？！
　　心里反反复复，矛盾纠结，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浩哥，醒醒。”
　　睁开眼，九娃在摇我。
　　“怎么了？”我问。
　　“妮子不见了。”九娃焦急地说，眼睛有泪光，都快哭了。
　　“唔？”我不为妮子的安危担忧。现在的妮子就是一头野兽，放出去只会伤人。但看着九娃焦急的表情，我还是说，“快去找吧。”
　　“好！”九娃转身就跑。

　　走到门口，他回过头，说：“浩哥，外面有吃的。”
　　“快去吧。”我腿上有伤，不想站起来，对他挥了挥手。
　　九娃跑出去了。
　　九娃是一个单纯的好孩子，遇上妮子，是他的不幸。
　　日期：2016-04-03 19:52:00
　　27、鞋脏了

　　九娃去找妮子了。白天出去，深夜才回来。但是，一直没找到妮子的踪影。
　　一天晚上，九娃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股寒气。
　　他蹲在火堆前烤火，从兜里拿出两个土豆，丢到了火里。
　　一跳一跳的火光，映红了九娃冻得发紫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