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话长,他……既是警员,又是与此案有关联的人。”说道这个,所长有些吞吞吐吐,“当务之急是找到阿华,他的嫌疑最大,别的事情先放一边。”所长轻咳一声,“对了,你经验丰富,又是队长,跟他们一起去抓阿华,千万别让他跑了。”
刘队长警惕地看着小年,走出了屋子。此时屋子里只有程浩、小年和所长三个人了。
所长说道:“小年,既然你提供了关于珠串的线索,又指认了阿华的身份,看起来你并非是同伙……而鉴于案情与你的朋友有关,你仍旧需要与警方配合,这是合情合理的。现在,你必须跟我详细描述阿华这个人的情况,我需要知道所有的信息。”
小年从头讲起了他和阿华的交往经历,还有最近一段时间阿华的行踪。
半个小时后,所长接到了刘队长的电话。
刘队长说,阿华的住处空无一人,他立刻联系了出租房屋的房东,可房东在出租这间屋子的时候并没有留下阿华的身份信息,只是图省事,将房子租了出去。刑侦队在屋子里发现了一些珠宝、瓷器之类的文玩,还有三根古旧的石柱。
小年听所长提及石柱,便立即打断他和刘队长的电话。
他说道:“我听阿华说,那些石柱好像是要走私出境的东西,是一个老板存放在他那里的,还没来得及出手。石柱也是这次从河北带回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最近,阿华说买主会去他的住处取石柱运出国。”
“运到哪里去?”
“缅甸。”
“缅甸?阿华跟你说的?”
“是,他说他要和买主一起去一趟缅甸,偷偷把石柱运出国境。”小年如实地说道。
所长再次把电话放到耳边,让刘队长在附近布控,一旦阿华返回,就将其缉拿归案。所长的话音未落,小年的手机就响了,时间再一次巧合得天衣无缝——是短信的铃声。小年从口袋拿出手机,正是那个人,确切地讲,应该说是“阿华”发来的信息。
所长抢过手机,把这条短信读了出来——“神说,他的踪迹难觅,他已踏上归程。”
阿华显然已经躲了起来。
所长大声地骂了句“他妈的”。
他看着桌子上这些拆散的珠子——电线被扯烂了,但还在发出微弱的鸣音,似乎还具备监听的功能。阿华似乎仍旧知晓警方的一举一动,实在让人感到疑惑。为保险起见,所长让人把珠子清走,暂时放到物证箱里。
此时所长再次接通电话,让刘队长继续在屋子里搜查有用的线索,布控的事情先放一放。既然阿华知道了警方已到他住处搜寻,便不可能冒险返回。就算阿华有飞天遁地的本事,这会儿也绝不敢再一次出现在警方的视线里。
“你记不记得阿华还跟你说过什么有用的东西?”所长再次对小年问道。
“有用的东西?什么是有用的东西?我完全记不得了。”小年显得很是心急如焚,一瞬间,他竟焦虑到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我只知道他说过有关那三根石柱的事情,说是在河北的一个破庙里发现的,他们走了好远的山路才把石柱运出来。他还说那个同去的老板,有可能这些天再去那个庙里运其他的文物。”
“老板会再次去河北?”
“他是这么说的,因为那庙里还有值钱的壁画。”
“这么说,那个老板也有可能是同伙?”所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过,河北这么大,山那么多,去哪里找这间破庙?”所长急切地说道,“就算守株待兔,也不知道那几根桩子是在哪里发现的,更别提找那个老板了。可目前的情况下,阿华已然警觉了起来,他有可能通知老板也迅速藏匿起来,这可怎么办?”
“所长。”程浩这时提醒道,“您别忘了,还有蔡教授。”
“哦?”所长愣了一下。
“我想您已经跟蔡教授联系过了,也知道面具和契丹族的关系。既然阿华有意将凶案与契丹的神秘仪式放在一起,我想我们有必要请蔡教授去阿华的家里看一看,我们看到的只是些古旧的文物,而蔡教授作为一个学者,看到的自然是更深层的东西。”
程浩的提议十分及时。阿华几分钟前的短信实际上已经不打自招了,证明了他就是嫌疑人甚至凶手。而他的杀人行为,早已经和“契丹”有了解不开的联系。也许他的家里藏着与“契丹”有关的事物,可以解释他杀人的种种,包括动机、方式等等。
而这些,也只有在蔡教授的支持下才能理清。
所长连连点头,“有道理,你联系蔡教授,我一会儿派车去接他。”
这时所长对刑侦队的警员做了些新的安排,派人去骊山宾馆接蔡教授。程浩立即给蔡教授打了通电话,把案件的新进展全部说明。小年依旧魂不守舍地坐在原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如自己兄长一般的人,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在焦虑中,身体中的各类神经开始频繁地接触,他不可避免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在小年看来,阿华与自己父母的事情完全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他或许只是以此拉自己进来,以便成为他的“监控设备”罢了。小年对阿华的情绪也逐渐由担心变作痛恨,恨他这个知根知底的人骗了自己,恨他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伤害这么多的人。
但转过头来,小年还是不敢相信阿华能干出这种事,他的情绪一直在不断地跌宕起伏。
十五分钟后,程浩对小年说道:“快走吧,我们一起去阿华的住处。”
小年呆呆地看着程浩的脸,他竟然不知道刚刚这一刻钟周围的人都在忙些什么。只觉得时间停滞、空间黯淡,只有自己蜷着身子蹲在这个被叫做“自我”的地方。在这个被自己的躯壳包裹的世界里,此刻只有阿华。
“快点,蔡教授在门口等我们。”程浩把小年拉了起来。
小年“啊”了一声,似乎有些回过了神,与程浩一起小跑出去。
他们上车后,看到蔡教授正在后排看着一些厚厚的文件资料。小年静静地坐到了他的身边,程浩则坐到了副驾驶的地方。车子启动了,蔡教授放下手中的资料,对程浩说道:“事情远比人们看到的要复杂,人心的确难测。”
程浩不知说些什么好,索性让车子里的气氛一直保持在静谧之中。
他看着打在车窗上的雨水,还有后视镜中蔡教授紧紧皱着的眉头,一切都压抑得很。
日期:2016-05-03 17:35:00
阿华所居住的这片地区,是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发展起来的。这一大片老旧的社区当初是在政府执行的一个被誉为“挺近中原”的城市规划中被兴建的,距今也有二十余年了。由于当时的经验少,住宅楼的布局和私密性都不太好。
而如今,很多房子都作为出租屋供给各类人居住。有上学的、有工作的、有本地的、有外地的。像阿华这样频繁更换住处的租客,并不在少数,邻居们往往是还没熟悉他们,甚至没见过几次面,就发现隔壁的屋子里住进了新的租客。
车开到阿华住处的楼下,所长在此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刚在车上的时候,所长给程浩打了个电话,说是从去咖啡厅调取录像的警员的口中得知,咖啡厅内并没有设立监控,也就不可能记录下阿华的身影。附近商店的监控也没能拍到阿华的行踪,他似乎是有意绕开了所有摄像机的监控范围。这也再次表明,阿华是个反侦察能力极强的人,这块硬骨头真地不好啃。
倒是警员在商店的监控视频中看到了小年路过的身影,他那时正往地铁站的方向跑去。
程浩这时已经下了车。
他看到,数辆警车横七竖八地停在楼门口,居民们被这阵仗吓得躲到了很远的地方。但人们很坚持、很固执,在雨里撑着伞也要看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似乎在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期待有一具尸体或者一群恶徒被警方发现。只有他们作为事件的目击者,才有本钱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其作为邻里间、朋友间、同事间新鲜的谈资。
见蔡教授从车上下来,所长立即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握了个手。
所长并没有俗套的场面话,他只是说道:“谢谢您能帮忙请电力方面的专家来。”
原来所长下午听说了电力方面仍旧未能恢复正常的情况后,立即联系了蔡教授。蔡教授似乎认识这个领域的一位专家,因此所长寻求他的帮忙,请那位专家过来。
“好说,那位电力专家是我的一个老朋友,虽然在一个小地方的大学教书,但学术能力很强。我已经联系过他了,如果天气状况允许的话,他最快明天就能飞过来。”蔡教授这时问道,“供水方面怎么样了?”
“供水已经逐渐恢复了,预计今晚可以通水。只是这供电方面的问题,始终是比较困难的,很多市里和华东地区的专家都来了,还有些是国内知名的权威,但一直不能解决当前的问题。听说您有朋友向我们推荐,我们真是求之不得。”
“不过他只是个年轻的高校老师,恐怕真入不了专家们的法眼。”蔡教授笑了几声。
“这不是要紧的事,武侠小说里不是常有那种打败老前辈的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吗?”所长笑着说道,“重要的还是得解决问题,至于解决问题的人是什么层次的,领导和老百姓都不看重。”他凑近蔡教授的耳边,低声说道,“有些电力方面的老专家,我看水平也很一般般,鼓捣好几天都没弄明白,而且又特好面子,我们说都说不得。”
“我明白。”蔡教授点头笑道,“对了,那这个叫阿华的人?他是怎么回事?”
所长把蔡教授请上楼,边走边把阿华的事情详细地讲了一遍。
来到阿华家门口的时候,蔡教授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那三根显眼的石柱,他立刻快步走上前去,蹲在石柱跟前看着石柱上的花纹和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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