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6-03 19:34:00
　　第二十二章：作案地点的推测
　　“我将全身而退，你将永驻耻辱”——这是阿华新的挑衅。
　　所长看到信息之后，气得浑身发颤。
　　冷静下来，他还是诧异地问道：“阿华怎么知道我们的部署安排？”他这时盯着小年，小年的头脑也是一片空白。所长问道：“除了那穿珠子之外？阿华是不是还给了你什么东西？”
　　小年立即翻找口袋——钥匙、地铁卡、零钱——这老三样全是自己的。
　　只有一个装药的小药瓶，阿华绝对没经过手。按理说，已经不存在任何阿华可以窃听到信息的物件了。此时，大厅里的全员都在检查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阿华如此诡计多端，难保不会再随便什么人身上安装窃听的装置。
　　“等等！”小年指着自己的手机说道，“这个……是阿华给我的。”
　　“手机？！”
　　“是……阿华前几个月曾经有一阵去深圳和香港那边倒腾过手机，他回寺江的时候，把这个最新款的手机送给了我。”小年握着手机的右手显得很不自在，就像握着一颗定时丨炸丨弹，他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所长将手机从小年的手中接过来，他对警队中的一位电子技术人员说道：“把手机拆开吧。”所长的语气平和又无奈，似乎是认定了手机有问题。他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用力地搓了搓，一副泄了气的模样。
　　技术人员赶忙拆卸手机。几分钟后，手机被大卸八块了。零零散散的小部件被拆卸了出来，花的绿的、大的小的、圆的方的，反正没几个人知道这些零件的作用，但大家都很明白，这其中一定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果不其然，技术人员在手机中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窃听器，另外还有一个将某个固定的手机号码自动转为1235298的小装置，以及一个小的音频输出器。技术人员此时将音频输出器对接到外放的扩音器上，扩音器中开始出现模糊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小年仓皇失措起来。
　　随着播放器对这段声音的播放，小年陷入了几次三番的神智混沌，手掌心全都是汗。
　　程浩似乎看出了小年的恐惧，他拉紧小年的手，安静地等着接下来将发生的状况。
　　突然，模糊的声音消失了，扩音器变得异常清晰。小年惧怕的事情还是来了——这是他五岁生日聚会时的录音，在阿华的两次行凶之前，这段音频都出现过。小年已经难以将那段声音与美好的记忆联系在一起，反而是“死亡”、“阴谋”与之衔接为一环。
　　小年的头很重，双腿尽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程浩立即给他拉了把椅子坐好，音频还在继续播放。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在空荡的大厅里不断飞转，令人毛骨悚然。音频听起来有些年头了，就像从旧时电匣子里发出的一样。虽然很清晰，但却伴随着一种特有的嘶嘶声。这声音让人觉得难受，就像用指甲划过黑板一样。
　　所长问道：“这音频里面……是你的父母和你？”
　　小年点点头，说道：“这是我五岁生日的时候。”
　　“那这段录音是怎么回事？你家里有这段音频的资料？”
　　“不清楚，我不知道阿华是如何得到的。”小年看着扬声器，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父母一样，“只是我对这段声音的印象太深刻了，特别是爸妈的声音，所以至今一直记得。但我并没有这段音频的录音带，也不清楚当时是否录过音。”
　　“也有可能是家庭录像，阿华将家庭视频中的声音文件单独保存了出来。”
　　小年想了想，说道：“我真的不记得了，可能有吧。”他低下了头。
　　程浩这时说道：“既然阿华有这段声音的音频，自然在十五年前是保留过音像文件的，我们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似乎意义不是太大。”他把头转向所长，“只是我搞不明白，为什么阿华在作案之前总要播放这段东西给小年听？”

　　所长回答道：“这恐怕只有阿华自己知道。”他对周围的警员们说道，“当务之急是抓到阿华，而且必须是活捉，不能让他跑了，也不能让他死！只有抓到阿华，我们才能弄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否者这个案子将会成为一个笑话。”
　　所长将工作安排完，回到了调度室。
　　包括刑侦队员在内的上百号人已经到各个关键点位进行布防，而轮岗的人将在明天清晨进行交接。更多的警员，则在路面上进行巡逻。即便是深夜时分，每个路口都被安排了至少五六名丨警丨察。警车顶部的红蓝两色灯闪耀在一条条漆黑的街道上，整片马场西路地区都被这两种色彩带入了高度警戒状态。
　　“时机”的确定并没能让大家轻松下来，“地点”这个问题此时又浮上水面。
　　程浩和蔡教授已就这个问题进行了再一次的约定，一旦双方有新的发现，须即刻碰面。
　　但这时，对于“地点”的确定，谁都没有一点灵感。看起来，“它”并不想这么快就让程浩获知这个秘密。程浩还在思考杀祭的位置，一刻也不停；而大规模的布控也在继续，同时进行。二者结合起来，确保万无一失。
　　程浩见小年的状态极差，便开车将他送回了家休息，说第二天一早过来接他。
　　他把车停在了小年家的楼下，所长本来允许让程浩回家休息几个钟头，毕竟他已经为这个案子奔走了几千公里，奋战了近百个小时，睡眠的总时长可能还不到七分之一。但他却不肯，他总觉得回家休息和在车里休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回家睡在床上，意味着卸下了职责；而在车上睡去，则表明他仍旧处于待命状态。
　　这是年轻的警员对于“天职”二字的最质朴的理解。

　　所以他在车里浅浅地睡了，他不敢睡得太实，恐怕所长那边有紧急情况的时候，自己无法保持清醒的状态。因此，他睡不到十几二十分钟的时候，就会睁开眼睛，确定没有电话或者短信，便再次睡去。这样的睡眠方式极其痛苦，可他别无选择。
　　而几次在深夜醒来的时候，程浩似乎都出现了错觉。
　　他一直以为自己仍然在契丹的“死谷”之中，一直以为自己依旧背靠那棵大树，自己的身后还是小年。空气中满是雨的气息，诡秘的味道，还不时地传来几声狼的嚎叫。他将手向身后伸去，就像前夜那样，但却始终抓不到小年。
　　程浩的心突然沉了一下，猛地转过头来，看到的只是空空的警车后排座位。
　　“小年！”程浩在不知第多少回的惊醒之后喊了一声。他打开车门，夺门而出。
　　他立即爬到三楼小年家的门口，将门推开，走进卧室。
　　还好，小年仍安稳地睡在床上。此时已经是清晨六点三十分了。
　　他坐在床边，双手摩挲着自己红肿的双眼，还有些困顿的感觉。小年睡得很熟，但呼吸声极浅，因此老屋里显得特别安静。程浩弯着腰，将手肘支撑在膝盖上休息，以这个姿势保持了将近十分钟，直到小年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
　　“程浩。”小年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惺忪，“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没事。”程浩深吸口气，挺直了腰身。
　　“你看你，眼睛都红了。”小年走下床给程浩倒了杯水。
　　程浩看到小年的鞋子，便说道：“你这双蓝色的鞋……”
　　小年低下头，看看自己满是湿泥的鞋子，“对，这双鞋本来是我前几天穿的，一直没来得及刷。我这几天穿的那双白色的鞋被我扔掉了，这些日子走得路太多，又在死谷的泥水里走了那么久，底都磨破了。”
　　“这样啊。”程浩回应道。

　　“我只有这两双鞋。”小年不好意思地把脚缩到桌子下面，“这双还没来得及刷。”
　　程浩“哦”了一声。
　　小年将杯子递给程浩，“来，喝点水。”
　　程浩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看了看手表，“不早了，咱们快点去地铁站吧，今天不能耽搁。所长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情况估计还是老样子。蔡教授……也没联系我，应该并没想出阿华作案的地点……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小年点点头，随程浩一起下了楼。
　　在赶去地铁站的路上，程浩给小年买了早餐。
　　他给小年买了一个烧麦，一个粢饭团。
　　小年拿到热乎乎的早点的时候，竟然意外地流下了几滴眼泪。

　　他说“烧麦”和“粢饭团”的早餐组合，是过去阿华给他买的标准配餐。程浩也是无意为之，只觉得一个烧卖小年可能吃不饱，两个烧麦又太腻，所以才买了个粢饭团。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勾起了小年的心事。
　　日期：2016-06-03 19:35:00
　　说来也是，烧麦配粢饭团，这种配置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可能正如阿华这个同样奇怪的人。这就像一个人同时既吃米饭又吃馒头，或者既喝咖啡又喝橙汁一样，一般人是不会这样搭配的。程浩只觉得自己是突然大脑短路，还不如不买烧麦，直接在粢饭团里夹一根油条。
　　“阿华一直是这样的？”程浩问得很隐晦。他再次启动车子，车子平稳地开动了。
　　“你是说这种搭配？”小年有些并未理解。
　　“不光是这种搭配……比如生活的其他方面？是不是也比较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