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那个男孩仍旧在满地打滚。程浩已经不能分辨这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了,他向前挪了挪脚步,又犹豫地停了下来,只距那燃烧的男孩不到三米之遥。火光照亮了密室的每一个角落。
正在这时,他的余光扫到铁架子后面墙壁上出现的一段黑色管道。
程浩立即抬起头,看到管道从中间断开,似乎散出一股刺鼻的气体——燃气管道!
这不是幻觉!他就是刘信义失踪的儿子!
日期:2016-06-08 17:03:00
程浩脱下自己的衬衣,立即扑向男孩,想要将男孩身上的火焰扑灭。
此时,男孩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群恶狠狠的狼,挡住了程浩的去路。
这群狼的毛发被烈焰染成赤色,它们不断地发出嚎叫的声音,这声音穿透地面,直达苍穹。程浩这时已经辨认出了它们,这狼群居然正是两天前在“死谷”中遭遇的猛兽。程浩慢慢地向后退去,男孩仍在接受火焰的折磨。
他向身后观察,发现小年瘫倒在地,昏了过去。他又向身下的地上看去,并未寻到自己刚刚失手掉落的枪。程浩开始发慌,狼群似乎看准了他此时内心的惧意,便开始向他慢慢逼近,压迫自己一直向后退。
这时,其中一只狼发动了袭击。程浩见状开始向后奔跑,继而绕到密室的入口,再调转方向,在密室里绕起了圈子。而狼的速度明显快过于他,不一会儿,他就被猛地扑倒在地了。恶狼开始撕咬他的身体,从头到脚,皮开肉绽。
程浩还在反抗,但似乎无济于事。
人与兽的徒手战斗,往往以人类的失败告终,这是千百万年流传下来的真理。因此人们崇拜猛兽、猛禽,妄图让自己具备与它们相同的能力,但终于只是徒劳而已。程浩此时无助得很,他的每一寸肉体都正在遭受恶狼的啃食。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腹腔被撕出了一条大口子,血止不住地向外冒。
他双手按住自己的肚子,弄得浑身都是自己淋淋的鲜血。
也许是心理上的惊吓恐惧,亦或是肉体上的疼痛难捱,程浩看着自己浑身的伤口突然哭了。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想起了电话里母亲和女友惨烈的尖叫。他和女友的爱情才刚刚开始,悄然而至的幸福让一家人看到了生活的甜蜜,而此时,自己已经不成人样了。
程浩是绝望的,他无力反抗。烈火还在烧,小年也不省人事,密室里满是杀戮的气息。
终于,他也不再奋力挣扎了,而是闭上眼睛,安静地接受狼群最后的分食。
突然,随着“啊!”的一声怒吼,程浩感觉身边的狼猛地全部散开了。
“小年……”程浩虚弱地躺在地上。
小年这时手持从铁架子上拆卸下来的铁棍,出现在程浩的身边。狼群被轰开五六米的距离,但仍然虎视眈眈地盯着程浩和小年。因为这是它们的猎物,从来不会旁落。被狼盯上的猎物,绝不允许有逃脱的把握。
“程浩,你还挺得住吗?”小年问道。狼依然徘徊在他们的周围,伺机而动。
“挺得住……你……快去救那刘信义的儿子。”
“恐怕……”小年面露难色,神情惋惜。
程浩昂起脖子看了一眼,刘信义的儿子已经一动不动了,被烧成了一团焦黑。他狠狠地骂了句“操他妈的”,用力握拳砸向地面。由于太过激动,他身体各处伤口中流出更为汹涌的血。他就像是躺在一片红色的池塘中,那红色的池水,完全由自体来提供。
“程浩,这是你的枪,你拿好。”小年把从地上捡来的枪交给程浩。
“小年……你去把那尸体身上的火扑灭。”程浩说道,“燃气管道里的天然气……还未排净,危险很大,如果……密室里发生了爆炸,将是不堪设想的事情,整个街区都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发生大爆炸。”程浩讲话很费力。
“我明白……只是你……”小年担忧道。
“你放心,我手里有枪。”程浩将枪口对准狼群。
小年挥舞着铁棍,侧身朝尸体的方向挪去。狼群一下子再一次全部打起了精神,一部分将头转向小年,另一部分仍然死盯程浩。程浩对着狼群打了一枪,其中一只狼呜呜地叫了起来,估计是打伤了身子,小年趁机溜到尸体旁边,准备将火扑灭。
程浩闭上眼睛大口呼吸着,他在休息,感到自己也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可两分钟过去了,火势仍未被扑灭。甚至点燃了部分燃气,局面有种愈演愈烈的倾向。
程浩睁开眼,他看到小年站在燃烧的尸体前久久未动,便喊了声:“小年,快点!”
小年的身体依然保持直立,仿佛被人点了穴。
而此时,狼群却不知道退到哪里去了,程浩的周围没有一只狼,他惊讶不已。甚至他再次体会到那一日在“死谷”中的感受——狼群离去后,仿佛它们从来就未曾来过似的。残余的天然气不断流出,火焰越烧越旺。火球在管道附近升腾,密室的右半边顷刻变成了火海。
日期:2016-06-08 17:06:00
程浩艰难地爬向小年。在爬到将近一半的时候,他看到了小年的身前站着另一个人。
“阿华?!”程浩有气无力地说道,“是阿华?!”
那人并未说话,依旧安然地站立着。
“小年,你快抓住他!”程浩的血染了满地都是。
“他不会抓我的。”阿华平静地开了口。
“小年!你他妈还在等什么!”程浩几近疯狂地喊道。
“程浩……我……”小年的声音从火海传来。从程浩的角度看过去,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几乎交叠在一起,在火焰的映衬下,只看出了黑色的人形阴影。
程浩把枪举起,始终无法瞄准被小年挡住的阿华。
这时,阿华对小年说道:“小年,你想对我说些什么?”声音低沉,字字都能压倒人。
“我……”小年轻轻地说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珠串?还是手机?”阿华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只是那些,你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我想让你过得更好。”阿华的语气里带着扪心无愧。
“让我过得更好?”
“还记得我跟你说,这件事和你的父母有关系吗?”阿华问道。
“记得,这不会也是你骗我的借口吧。”小年听到“父母”二字的时候,声音有些微颤。
“当然不是,你也在刘信义的笔记中发现了你父亲的名字,我想你也很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吧。”
“想,每日每夜都在想,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要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小年的声音突然变大了,他显得十分激动,“我也想知道你做了什么,阿华,你告诉我好不好?”
“其实十五年前杀害你父亲的人,正是刘信义。”阿华说道。
“什么?!”小年浑身发抖。
“是他用契丹的古老仪式杀害了你的父亲,你的母亲进而精神出现问题离家出走,这一切都是刘信义造成的。”阿华指了指刘信义儿子的尸体,“而他,是你仇家的后代,居然可以幸福地生活这么多年,可是你却活在十五年的痛苦之中。小年,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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