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林场司机的真实经历》
第41节作者:
药之物语 在婚宴上,老朱坐着轮椅,笑眯眯的看着盛装的儿子和儿媳。灵姐满脸喜气,一桌一桌的挨个敬酒。东北女人酒量大,也敢喝。那场婚礼,气氛非常的热烈欢快。
婚宴到了尾声的时候,一个和灵姐住一个屯的40多岁的老男人,他手里拿着两杯白酒,摇摇晃晃的走到灵姐跟前,一定要和灵姐喝交杯酒。
灵姐的儿子已经结婚了,她是已经做了丈母娘的人,在乡下农村,就不能这样在小辈前面随便,何况灵姐的丈夫还坐在那里看着。灵姐就对那个老男人好言相劝,说自罚三杯,她真的一口气就咕咚咕咚干了三大杯。
谁知,在灵姐自罚了三杯白酒之后,那个老男人还是不依不饶的嚷着要和灵姐喝交杯酒。旁边的人一看这明显是喝醉了,就赶紧说圆场话,也有人上来把他往后搀扶。
这时,这个老男人手一扬,把整整一杯酒喝了下去,众人正在齐声叫好、并想搀扶着他往下走的时候,这个老男人手又一次高高扬起,但是这次,他并没有喝酒,而是一杯白酒全部泼到了灵姐脸上。
旁边有人就赶紧把老男人往外面拉,而这个发酒疯的老男人还在一边跳一边骂:你个破鞋臭**,你跟多少人都睡过,老子的炕上你都滚过多少次,你今天还跑我跟前装什么老丈母娘……
一场热闹的婚礼,在即将顺利结束的时候,被这个醉汉口无遮拦的给毁了。
日期:2016-07-08 16:46:00
虽然儿子的婚礼被毁了,但是日子还是要继续往下过。
小朱婚后,灵姐老两口和小朱小两口住一起。灵姐家的整个院子坐南朝北,老两口住正中间的堂屋,小两口住在院子里靠东面的厢房里,正对着西面的厢房就是厨房。
小朱婚礼之后,第二个礼拜的星期一,灵姐就出事了。
那天,灵姐一大早就去村里鱼塘挑了一条大鱼,提回家准备做炖鱼。到家里后,灵姐和儿媳妇一起收拾鱼,灵姐嫌菜刀杀鱼太大太笨不方便,就找出家里切水果用的水果刀给鱼刮鳞开膛。
小朱媳妇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她说:妈,这切了生肉的刀就不要再切水果了,容易得寄生虫病。回头我给咱家买把新的水果刀。
灵姐并没有当一回事,她一边低头拾掇鱼,一边说:费那事干嘛,浪费钱。我一直都是这样用的,都多少年了,也没见有多不干净。
小朱媳妇马上接上一句:那当然,难怪别人骂你不干净,我完全理解。
正在给鱼刮鳞开膛的灵姐听到这句话,全身就一个哆嗦,手指马上一下子就给割破了。
灵姐手里的活停了下来,她站在案板前面,低着头,呆呆的看着案板上的大鱼。殷红的鲜血从她手指上的伤口流出来,一道一道的、顺着鱼鳞流到了大鱼的身上。
那只大鱼也躺在案板上一动不动,大大的眼睛瞪着灵姐。
小朱媳妇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马上对灵姐说:妈,您割破手了,我来弄吧,您去洗洗手,我给您找创可贴。
灵姐低着头,淡淡的说:那麻烦你来收拾鱼,我去包下手。
日期:2016-07-08 16:47:00
当天晚上,灵姐带着受伤的手指,还是和往常一样,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吃完了儿媳妇做的铁锅炖鱼。在饭桌上,灵姐还夸儿媳妇手艺好。她说:我儿子真有福气,媳妇烧的菜比老妈烧的好吃多了。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老朱一点一点的挪到小朱的房门口,叫醒了小朱。
他隔着门,对迷迷糊糊的小朱说:快起来,你妈摸电门了,已经不行了。
日期:2016-07-08 16:48:00
那个晚上,灵姐是在一直等到老朱睡熟以后,她才悄悄的下了炕。她摸黑坐在堂屋里的椅子上,把插线板撬开,又把电线从插线板抽出来,两只手各捏住一根。
40岁的灵姐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就这么走了,什么遗言都没留下。
后来,村里的电工在得知详情后说:她一定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因为,象这样子触电,漏电保护器根本就不会跳,救都没法救。
灵姐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张银行卡,银行卡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银行卡的密码,就是小朱的生日。
小朱后来去林场街道上的银行查了银行卡上的余额,有整整26万3千5百多元。小朱站在ATM机前,望着屏幕,他放声痛哭。
也许,直到那个时候,小朱才能体谅到他的母亲,在这几十年来,在这个穷乡僻壤、大山窝窝里,是怎样一边照顾他的父亲、一边一点一点的积攒起来这么多钱。
日期:2016-07-08 16:49:00
灵姐头七那天,刚好是农历十五。当晚天气十分晴朗,月色如洗,灵姐的院子里如同白天一样明亮。
午夜的时候,老朱听到厨房里面的碗碟不停的叮当作响,还有人挪动案板上的擀面杖和灶前的小板凳的声音。寂静的夜里,这些声音格外清晰。
在东北,很多地方都有亲人头七晚上会回家看看的传说,据说头七的晚上,厨房里碗筷叮当作响是很常见的。但是,老朱听着听着,觉得厨房里的响动有点不太对劲。
刚开始的时候,那声音只是类似人在洗好碗碟以后摆放碗碟的叮当声。但是,没多久,这个声音就变了,成了一种明显在摔盘子摔碗的声音。
小朱小两口住在院子里靠东面的厢房里,正对着的西面的厢房就是厨房。小朱明显也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他隔着窗户,叫道:爸,你起来看看咋回事好不?
日期:2016-07-08 16:50:00
老朱艰难地爬起了身,他默默地拿了香炉和线香,打开房门,一点一点的走到院子里,把香炉供到厨房门口给点上。
然后,老朱颤抖着身体,一点一点的跪下去。他跪在厨房门口,小声的、结结巴巴的祈祷,他轻声的默念着:媳妇,你要是回来了,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你就和我说,你可别吓着咱们的儿子和儿媳妇。媳妇,不管你以前做过啥事,我都不怪你,你是个好人,是我这辈子的福份。
皎洁明亮的月光下,老朱静静的低着头、面朝着厨房、跪在院子里。他的面前,放在地上的小香炉上插着几柱线香,香头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红色火光。厨房的窗户黑洞洞的,门关的死死的,没有任何光亮。
寂静的夜里,厨房里仍然时不时的传出一声摔碗摔碟子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午夜,分外响亮。
老朱的身后,东边的厢房亮了灯光,随即传出了小朱媳妇的轻声哭泣声,还有小朱的安慰声。
日期:2016-07-08 16:53:00
2003年国庆节,小朱的东北菜馆正式在林场街道旁边开张了。开业就选在国庆节当天,小朱提前给林场大院里的很多人都送了大红烫金的请柬,我也收到了一张。
但是,我并没有去。
国庆节早晨,林场大院里放了假,空无一人。我蹲在皮卡车旁,就是灵姐曾经在大风中守着皮卡车的那个位置。
我把那张请柬点着,火焰一点一点的舔舐着大红烫金的请柬,那张厚厚的纸在火焰中一点一点的卷曲、破裂、变黑,一个小旋风轻轻的从燃烧着的请柬旁飘过。
本故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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