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两晋王朝皇位交接的人性解读(上)》
第12节

作者: 江湖庙堂a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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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衍们凭借极具迷惑性的“忽悠”博得名声,而官至“三公”的高位,但骨子里却没有半点担当的精神和勇气,不论什么事,只知逃避和自保,这类人一多,西晋灭亡是迟早的事了。晋武帝时期的傅玄曾说:理想幻灭之后,“虚无放诞之论盈於朝野,使天下无复清议,而亡秦之病,复发于外矣。”不料一语成谶,西晋终于在清谈之风下亡国。

  永嘉五年四月,晋军被石勒军队击破。石勒让西晋的王侯大臣前来与他相见,他以西晋的旧事询问王衍。王衍向他陈说了西晋败亡的原因,并说责任不在自己身上。石勒忍住性子,同他谈了很长时间。王衍说自己年轻时就不喜欢参与政事,想求自身避免祸患,因而劝说石勒称帝。石勒大怒说:“你名声传遍天下,身居显要职位,年轻时即被朝廷重用,一直到头生白发,怎么能说不参与朝廷政事呢?破坏天下,正是你的罪过。”让手下把他押出去。石勒对他的参谋孙苌说:“我行走天下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还应该让他活下去吗?”孙苌说:“他是西晋朝廷的三公,一定不会为我们尽力,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石勒说:“给他留点面子吧,不可用刀刃加害于他。”于是命令士兵在半夜里推倒墙壁把他压死。王衍临死时,哀叹道:“我虽不如古人,但是如果不是追求浮虚,努力为天下做事,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王衍去世几十年,东晋权臣桓温北伐时,他在中原登临远眺,感慨地说:“国土失陷,中原百年来成为一片废墟,王衍等人摆脱不了他们的罪责。”袁宏为王衍开脱说:“天命运数自有兴废,不一定是那些人的过错。”桓温脸色一变,说了一个故事。以前荆州刘表有一头重达千斤的肥牛,吃草料豆饼十倍于常牛,但负重行远,还不如一头瘦弱有病的母牛。曹操攻破荆州,就把它杀了犒劳兵士。

  桓温的话一说完,身边的文武官员无不大惊失色。
  日期:2015-07-14 15:19:02
  十三、美女不如美男的日子
  美貌开始是令人倾心的,但在家里放三天后,谁还会再瞅它一眼呢?——肖伯纳
  永嘉四年(310年)的一天,建邺城内(今南京),一条消息在大街小巷疯传。
  “卫玠要来啦。”“我的偶像要来建邺啦。”
  全城躁动,人们激动不已。
  尽管这一年,离这千里之外他们的都城洛阳却遭遇了最困难的一年,皇帝和大臣们被匈奴兵围困的严严的,城中无米,差点要人吃人的地步。但仿佛这一切跟建邺城里的人毫不相干,该吃吃,该睡睡,该干嘛就干嘛。
  此时,他们完全沉浸在卫玠的氛围里。卫玠是什么人?他是典型的白富美,当今最帅的帅哥之一,而且背景显赫,祖父卫瓘是西晋重臣,也就是前文指着晋武帝的龙椅痛惜不已的那位。卫玠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长得秀美动人、秀色可餐。他坐着敞篷马车到洛阳市区闲逛时,看见他的人都感叹这孩子真是“玉人”,招呼左邻右舍来夹道观看。后来由于他的祖父卫瓘卷入宫廷纷争,被楚王带军杀入府中,家中男子被全部诛戮。卫玠和一个哥哥当时凑巧住在亲戚家,才躲过一劫。两天后楚王又被杀,卫玠一家又被平反,但这已经挽回不了卫玠家人的生命。

  再后来西晋北方大部分国土沦亡,中原大地成了尸山血海,卫玠和母亲南下避难,经过一番辗转,来到了建邺城。这一下建邺可轰动了。在当时人们的眼里,白富美是女人的专利,更是男人的专利,甚至,白富美的男人比女人更吃香。
  梨花点点,楚楚动人,卫玠就是这样一个帅得没法说、说起话来勾人魂魄的人,在他身上集中了晋代美男偶像的一切重要特征:美貌、白皙、优雅的谈吐以及淡淡的冷漠与哀伤。由于体格太虚弱,他的母亲怕卫玠说话说得太多太累影响身体健康,就限制他说话。
  卫玠来了!建邺城的粉丝集体出动,把卫玠围了个水泄不通。卫玠就在那里不断地向大家挥挥手,讲两句,场景酷似现在的演唱会。一场演唱会下来,偶像的体力消耗很大,所以在举办演唱会之前,往往要提前好几周做体能训练,怕到时候吃不消。如今卫玠这个男版林黛玉平日就病怏怏的,连谈天都得限制,又如何架得住这众多“粉丝”的围堵追捧?当即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当时人都说卫玠是被“粉丝”们活活看死的,芳龄只有二十七岁。

  这个在政治上没有作为,在文艺或科技界同样没作为的,更不用说在军事上的人物,居然在《晋书》上有传记,纯粹因为他的美貌和清谈,可见“美男子”已经成为当时的一种文化现象。
  魏晋人士确实非常看重人的相貌和风度,按照当时的评价标准,帅哥首先要白,最好比女的还白。比如王导的皮肤就非常白皙,手拿白玉柄麈尾,一种类似于窄窄的芭蕉扇,又有点像鸡毛掸的东西,手和玉浑然一体,大家看了都很羡慕。称赞起男人,也往往用“玉人”表扬其白皙。许多玉人或者想当玉人的男人,就坚持在脸上抹粉。抹粉的风气相当流行,按照当时的说法是这些男人“胡粉饰貌,搔头弄姿”。

  当然,最好还有点体香。有个叫韩寿的人,就拿着情人馈赠的香料猛用,周身香喷喷的,觉得很潇洒。像韩寿这样的香男子绝非少数,比如指挥淝水之战的大将军谢玄,年轻的时候也特别喜欢香料,天天手里拿个香囊。后来还是他叔叔谢安有些看不惯,但又不想当面训斥他,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就和他游戏赌博,把香囊给赢了过来,然后一把火烧了。
  都说乱世出英雄。西晋时期乱是乱,八王之乱,永嘉之乱,五胡乱华,但是好象也没出过什么英雄,但人们不得不承认:西晋盛产美男子。
  在古代,对于一个男子最高的褒赞就是“才过宋玉,貌赛潘安”。潘安就是晋朝著名的帅哥才子潘岳。他是美貌、才能和人品三绝,在当时很有名气。潘岳玉树临风,潇洒风流,无论环肥燕瘦的时代审美观如何变化,他一直是中国理想美男子的标准,从古到今,一直没变。
  “掷果盈车”、“傅粉檀郎”等等成语典故皆出于这样自小就貌美如花的倜傥男儿。
  洛阳城里的先生们女士们虽然未必会仔细阅读他的华丽文字,但看其曼妙风姿,就毫不犹豫地将他视为偶像巨星。当潘岳手持弹弓,周游于洛阳城中的时候,女士们往往蜂拥而至,而且见到偶像后情绪非常激动,手拉着手把这个帅小伙围在中间,向他温柔地抛掷新鲜水果。潘岳此时的神态想来和戴个墨镜被粉丝们团团围住的明星相仿:几分矜持,几分自豪,又兼有少许紧张。总感觉古代的女子会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拘束,总感觉古代的女子表达爱慕会万分矜持含蓄,其实不然,洛阳城的女子就大大方方地向自己的偶像投掷水果示爱。她们的情郎、丈夫,想来也和现在的男人想法接近:反正这些偶像高高在上,你再喜欢人家也够不着,不至于有出轨之虞,自可大度地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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