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一梦——你从来没听到过的印度声音,笔者长期在印度工作纪实连载》
第19节作者:
小禅GF “中国,有我们印度腐败吗?”这个问题是安布尔问的。
不用说,这哥俩什么心态一目了然。当然,无论我回答有,或者没有,都很失礼,于是搪塞:“腐败哪个国家都有吧,为什么这么问?我并不觉得印度有多么腐败。”
“那是因为你是外国人,看不到啊。”桑迪普用一种不屑的口气说,“你看看你这周围,房子这么好,再看看那边的贫民窟,几十年了就没变过,印度政府投入了大把大把的钱扶贫,但是到了古吉拉特邦,再到艾哈迈达巴德,再到钱德凯达,那些当官的一级一级把钱往自己的口袋里塞,到了老百姓手里,十个卢比就变成了一个卢比,而那些别墅,都是些当官的人买的。腐败已经深入了每个印度人的骨髓,这个国家没有希望。如果还有来生,做哪个国家的人都好,我不想再做印度人。”
印度人并不都是这样,但跟其他国家比起来,“印度”历史上就是一个地名,是整个南亚次大陆的统称,还是一片海洋的名字,即使现代的印度共和国,也是联邦制,各邦要求自治甚至独立的呼声络绎不绝,国家荣辱观淡泊,这下可体现得入木三分。
桑迪普问我:“如果我去中国,好不好找工作?能不能移民?”
我说:“不可能,不懂中文根本无法生存,而且中国是最难移民的国家。你们对中国了解多少?”
“基本不了解,只知道比我们好。”安布尔回答得很干脆。
我拿出iPad,搜索出一张人民币的图片,指着***的头像问:“这是谁?你们知道吗?”
两人都说不知,于是我对他们的文化层次有了大概的判断。在印度的同事中,有不少教授学者,去过许多国家,能说出不少中国的人名、地名和民俗,也有一些这样做行政工作的人,他们大小也算是坐办公室的白领了,但是一辈子就待在古吉拉特邦,连中国在哪里都不知道,甚至还有人问我中国有没有海岸线。文化层次的差距造就了地位的差距,也造就了心态的差距,正如印度的贫富差距。我相信这两人平时就无话不谈、情投意合,所以以工作为借口出来磨洋工的情况也绝非一次两次了。
“为什么你们觉得中国比印度好?”我问。
“中国的商品实在太多了,到处都是,我女儿玩的玩具、老婆的化妆品、手机、电脑……全是中国制造。特别是现在很多印度人都在进口中国的玩具,价格比印度的玩具便宜很多,我都很想试试。”安布尔说。
我问他知道些什么中国的品牌,他率先说出小米。由于小米手机的高性价比很适合印度市场,它在印度确实知名度极高,只不过,大多数印度人都念不对小米的拼音,所以叫它“MI”。然后他说出联想,联想也确实够厉害,IITGN采购的电脑大部分都是联想。
接下来,我们聊了很多旅游、文化之类无关痛痒的问题。他们中途不停地看时钟,说了三次准备走了,我都象征性地挽留他们,于是他们三次都意志不坚定地继续坐下来。他们从三点过一直坐到六点下班,我也不打算再象征性挽留了,于是他们这才真的起身准备离开。不过,正是这天下午闲长一泡,他们可能真心觉得我这个人值得交,也或许觉得我这里有利可图,临走之前,告诉了我两个利好信息。
当你看到“有利可图”四个字时,你可能会觉得形容得有些小肚鸡肠。其实单看当天他们的表现,确实无可厚非,只不过越往后,他们对我的言行举止越是游走在朋友和不那么够朋友之间,让我对他们的感情颇为复杂。
第一个信息是,IITGN每个寒假都要举办一个叫做“探索印度”的活动,会邀请外国高校的学生前来交流访问,今年会有一批美国学生过来,如果我愿意参加,他们可以去帮我跟组织者打声招呼,让我免费加入。对这样的好消息,我自然应允下来。
第二个信息是,安布尔有个弟弟要在年底举行订婚仪式,并在二月份举行婚礼,此外,桑迪普也会在四月份举行婚礼,非常希望我能够参加。
都说爱面子是咱们中国人的专利,其实对他们印度人来说,有外国人帮婚礼撑场子也绝对是一大体面。对我而言,能亲临印度婚礼现场,这意味着又有许多难得的经历可以阅览人心,于是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我们一拍即合。他们临走之际,又要走了两盒饼干。
日期:2016-06-10 21:40:38
(二)
另一个人心,则来自一个个性洋溢的外国女专家。
如之前所说,IIT的视野非常国际化,他们和世界很多国家和大学都有项目合作,所以隔三差五就有外国人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莅临此地。那一天,我认识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外国专家——拉谢尔(Rachel)。
Rachel,在英语中读作“瑞琪儿”,在希伯来语中读作“拉谢尔”,我虽然平时叫她“瑞琪儿”,但是由于后文还会出现一个Rachel,所以我写作“拉谢尔”。
当然,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只是她和印度的格格不入,回忆累篇,仿佛执意要把一个非印度人输送进我印度的章节。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第一学期结束后的寒假。学校在十二月放寒假,只有一个月,暑假为五月到七月,一共三个月。那时候正值2014年十二月,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一位叫莉兹(Liz)的女老师带着十多位学生来到IITGN,和本校的十多位学生组成了一个大约三十人的团队,搞了一个名叫“探索印度”的交流活动。
由于安布尔和桑迪普的斡旋,我也加到了这个阵营中,就在参观艾哈迈达巴德城市风貌那天,拉谢尔也在那辆大巴车上,刚一下车,她就迫不及待地走向我,自我介绍后说:“太好了!总算碰上外国人了!”
她之所以这么说,我想是因为她从来不去教师餐厅就餐,不知道IIT有多么地国际化。
于是我们就算认识了。拉谢尔,三十岁,以色列犹太人,留了一头卷曲的棕黑色长发,容貌如同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美女。她出生于耶路撒冷,后来在海滨城市特拉维夫长大,前来IITGN进行为期三个半月的“企业家能力”主题的学术交流。不愧是世界上最富有经济头脑的犹太人,连研究领域都如此具有代表性。
对于艾哈迈达巴德这座城市,那天已经是我第三次游览,如果没有她的出现,这次旅行其实并不新鲜,可她一开场就喧宾夺主。拿拉谢尔自己的话来说,虽然她已经三十岁,但她还是一个小孩子。这话我看不假,她无话不说的直爽性格,一日三变的情绪波动,以及她那匪夷所思的交际能力,成为了我后来一连串经历的牵线人。
在第一天的接触中,她就暴露出了对印度的强烈不满。那天我们照例去了很多清真寺和印度教寺庙,美国客人很投入,每到一个景点,都会听从校方导游的讲解,体验宗教文化,一些神职人员还会做一些法事,邀请我们聆听、参与。整个下午去了四个景点,每个地方都会停留一个小时左右,刚开始,拉谢尔还比较配合,到了后期,众人已经露出些许疲态,但仍然坚持着礼节上的专注,可拉谢尔已经招架不住,自己坐在寺庙的角落玩起了手机,任凭法师们走到她面前请她体验也爱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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