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 长篇传记小说连载》
第45节

作者: 晴雯撕扇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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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弘机的这些经历,在朝野早就传为佳话,但在督造洛阳宫室的问题上,却一直遭到众臣的非议。

  洛阳建造宫室,本是武则天之意。她希望朝廷摆脱“陇右贵族”的控制,同时考虑到西线不稳,加之宫中盛传王皇后、萧淑妃“阴魂不散”,故而长期前往东都洛阳主理政事。与长安相比,洛阳虽说地处中原、商业繁荣,但宫室就显得寒碜了许多。
  李治也有同感,但苦于手中无钱。户部倒是有银子,但李治实在抹不下面子开不了口,万一钱没弄来,倒惹得言官们叽叽喳喳闹成一片,岂不是“羊肉没吃成,惹出一身骚”?
  思来想去,李治想到了韦弘机,便拐弯抹角地将自己的苦衷说了出来。韦弘机自然不肯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遂献计道:“司农寺以往采伐树木,皆是出钱雇佣百姓劳役。如今改由‘营田’的‘户奴 ’负责,累计省下了三十万缗经费。依微臣之见,动用这笔经费,既可修葺宫殿,又能彰显陛下节俭之心。”
  李治一心想修宫室,哪会虑及韦弘机玩的不过是糊弄人的把戏,遂委任韦弘机负责督造。于是,韦弘机开始在洛水之滨大兴土木。热火朝天地干了三四年光景,上阳宫、宿羽宫、高山宫等一群宫殿正式落成,其奢华程度远远超出了李治、武则天的预期。
  以上阳宫为例,四周濒临洛水、谷水,到处金碧辉煌、华丽多彩。光是沿着洛水修建的走廊就长达一华里,并通过一座虹桥与宫殿连通。宿羽、高山两宫也毫不逊色,依托山势而建,浑然天成,堪称建筑史上的杰作。
  几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落成之后,韦弘机得到李治、武则天的褒奖,擢升为司农正卿。朝堂之上一片哗然,虽说大唐的国力空前强大,但花钱的地方还很多,特别是西面的吐蕃咄咄逼人,导致战事频发。如此大兴土木,实在是有些穷奢极欲的味道。
  在满朝文武之中,对这股“奢靡之风”最为不满的,当属身居宰相的刘仁轨。他心里清楚,这样奢华的宫室,耗费岂止三十万缗!
  刘仁轨投鼠忌器,便想到了狄仁杰。狄仁杰接过这个“烫手山芋”之后,也感觉到举步维艰。
  按照刘仁轨的吩咐,狄仁杰找到韦弘机,推心置腹的谈了一次。可是,刚刚位列九卿的韦弘机风头正劲,哪里会把一个区区从六品的侍御史放在眼里。韦弘机一口咬定,督造洛阳宫室是“奉旨行事”,耗费也未超出三十万缗之限。

  “至于宫室铺张、奢华与否,狄御史还是自己问圣上去吧!”韦弘机最后还甩出一句狠话,将狄仁杰轰出大门。
  “谈判”不欢而散,刘仁轨忧心忡忡,原本狼狈不堪的狄仁杰此时反倒胸有成竹起来。他认为,洛阳宫室耗费绝对不止三十万缗,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那么剩下的钱从哪儿来的呢?
  “再者,韦弘机主管着东都‘营田’的赋税。古语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声和则响清,形正则影直’。韦弘机督造宫室的银两都不清不楚,岂能洁身自好?就算他自己两袖清风,难保手下或者亲眷没有贪赃之事!咱们双管齐下,韦弘机未必脱得了干系。”凭借多年办案经验,狄仁杰判断韦弘机肯定是有问题的,遂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一番高论!”刘仁轨听了狄仁杰的话,顿时笑逐颜开,赞誉道:“怀英不愧断案之神手!老夫还真是小瞧你了!”

  说干就干,狄仁杰在刘仁轨的暗中支持下,在外围调查韦弘机的违法线索。俗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过个把月的光景,一桩隐藏颇深的案子就被嗅觉灵敏、手段高超的狄仁杰刨了出来。
  原来,韦弘机有一个亲眷,长期打着韦弘机的旗号,私造凭据、盗取官府财税,涉案金额特别巨大,证据确凿。
  以此案为突破口,狄仁杰果断地将弹劾奏疏递送上去,要求要求追究韦弘机的“失察之罪”、“渎职之过”。另外,韦弘机在洛阳大兴土木,工程开支严重超出预算,这事儿也得说清楚!
  日期:2015-11-27 21:49:46
  李治接到奏疏,顿时犯了难。毕竟,韦弘机刚替自己办了一件大好事,虽说此案失察、渎职确有其事,但这么快就“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实在有些于心不忍。思来想去,李治还是跟过去一样,想出面保一保。
  狄仁杰当然要据理力争,李治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出乎李治意料的是,皇后武则天竟然也掺和进来,而且站到了狄仁杰的一边!
  李治心里相当不快:“韦弘机监造如此恢宏的宫室,皇后不也是直接受益者吗?”当然了,心里这么想,但嘴上未必敢这么说。

  李治猜不透武则天此时的心思,武则天却看穿了韦弘机的为人。她此次一反常态,并非“深明大义”,而是对韦弘机不久之前做的一件事情耿耿于怀。
  两个月前,武则天秘密安排一名叫朱钦遂的道士在洛阳一带“活动”,说白了就是想继续在“营田”上打主意,弄点小钱花。朱钦遂自恃奉天后之命,虽然不敢大张旗鼓,但在韦弘机的面前却是颐指气使、恣意妄为。
  韦弘机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见朱钦遂如此放肆,不禁想起当年依律处置了一名宦官,得到圣上的褒奖。于是,韦弘机“故技重施”,将朱钦遂打入大牢,还上了一道密旨,说有人打着天后的旗号,在“营田”坑蒙拐骗。
  韦弘机这一告不要紧,倒让武则天吃了一个哑巴亏,她总不能站出来承认说,这个朱钦遂真是受自己差遣吧?李治不知内情,便信以为真,将朱钦遂发配充军。
  武则天既恨朱钦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更是对韦弘机失望之至。如今,韦弘机被御史台抓住了小辫子,武则天当然得出面踏上一脚。
  李治这次可是真为难了,前面有狄仁杰据理力争,后面还有武则天百般怂恿。最终,韦弘机被免了官,回家反省。过了两三年,李治以为“风头”已过,打算起用韦弘机,可武则天虽然年岁渐长,记忆力却惊人,一句话就把李治给顶了回去。韦弘机彻底失去了重返政坛的机会,不久之后便郁郁而终。
  扳倒韦弘机竟然如此顺利,大大出乎刘仁轨、狄仁杰的意料。他们的当然不知道,这其间是皇后武则天发挥着关键性的作用。

  朝臣当然也是蒙在鼓里,只看到狄仁杰又劾倒一名重臣,景仰之情溢于言表,由衷钦佩狄仁杰的浩然正气!
  正当狄仁杰得到大臣们一致赞许之时,李治、武则天却一直忧心忡忡。大唐西面的局势,愈发不可收拾了。
  日期:2015-11-28 22:04:32
  第十六回 稳西线循吏出奇招 收钱袋郎中话妒女
  西面的紧张局势,可以上溯到总章年间的“大非川之战”。薛仁贵率部西征败北,导致吐蕃势力在吐谷浑、安西四镇急剧膨胀,唐朝的西部边境不断遭到吐蕃骑兵的袭扰,破坏严重。
  至仪凤初年,吐蕃内部因芒伦芒赞的去世而发生叛乱,芒伦芒赞之妻赤马类力挽狂澜,下令召回赞悉若多布返回逻些城平叛,扶持尚在襁褓的赤都松赞 为赞普。赞悉若多布长年率部袭扰西域,他此番撤回,唐朝的军事压力顿时骤减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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