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 长篇传记小说连载》
第48节

作者: 晴雯撕扇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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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元忠当时提了很多有水平的建议,比如打破选将中的“门第”观念、赏罚分明、解除马匹养殖及交易的禁令等等。
  狄仁杰从岐州传回的消息,让李治更加深刻地思索“府兵制”的存废问题。在岐州“牢狱成灾”的触动下,李治欣然采纳了魏元忠的诸多建议,并谋划着彻底变革“府兵制”。
  遗憾的是,李治终究没有魄力打破成规。后来武则天执政,政治上的矛盾接踵而至,战事也更加频繁,客观上难以撼动“府兵制”的根基。直至唐玄宗时期,“府兵制”才完全寿终正寝,被“募兵制”所取代,这是后话。
  尽管李治没有对“府兵制”采取根本性的变革,但对狄仁杰的处理方式赞誉有加。在批复的诏令中,李治称赞狄仁杰“识国家大体”,实际上就是认可了狄仁杰的“岐州经验”。

  得到李治的首肯,“岐州经验”顺利推广到关中乃至全国的其他地区。“青海之战”后的紧张局势,得到了有效的缓解。
  “刘爱卿,狄怀英此番巡察关中,为朕解了后顾之忧,当如何赏赐?”李治对“岐州经验”赞赏有加,对刘仁轨的怨气也消了不少,遂在一次早朝后单独召见了刘仁轨。
  当初酝酿巡察使的人选,刘仁轨其实已经打算举荐狄仁杰,但担心受李敬玄一事的拖累,搞不好会砸锅,遂钳口不言。如今,李治神清气爽,刘仁轨心中的石头落了地,遂回奏道:“狄怀英心系苍生,有济世之才,堪受重用。至于赏赐,微臣以为倒在其次。”
  “哈哈!”李治笑道,“刘爱卿,当初朕考虑派人巡察关中,你是不是打算举荐狄怀英?”
  刘仁轨没想到李治会这么问,赶紧跪拜道:“陛下明察秋毫,微臣惶恐之至。”
  “起来说话,”李治示意刘仁轨免礼,继续说道,“参倒韦弘机,虽是狄怀英据理力争,你刘正则也没少使力吧?”
  “微臣罪该万死!”刘仁轨更没想到李治会洞悉一切,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只得低头“认罪”。
  “好了好了,”李治终归是宽仁为怀的,“刘爱卿也是心系社稷,朕并无怪罪之意。狄怀英即将回京复命,依你之见,他是继续做侍御史呢,还是挪个地方?”
  “微臣全凭圣上裁断。”刘仁轨此前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还指望狄仁杰继续纠察百官呢。

  “方才你也说了,狄怀英有济世之才,朕想让他到户部任职,管好钱袋子,刘爱卿意下如何?”李治索性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圣明!”刘仁轨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日期:2015-12-01 22:18:46
  狄仁杰回京之后,便被委任为户部度支司郎中,官阶从五品上。
  度支司是户部下属的四司 之一,负责朝廷的相关预算与开支。上任伊始,狄仁杰便将多年“查案”养成的缜密与谨慎,全用到了“查账”上面。
  想在预算、开支中打马虎眼,巧立名目花钱的官员,没有谁能过得了狄仁杰这一关。度支司收紧了钱袋子,这些讨钱花的主子便直接找到户部。
  此时,担任户部尚书的,正是与狄仁杰交情甚厚的崔知悌。崔知悌与狄仁杰结识多年,十分清楚狄仁杰的为人。因此,凡是被度支司驳回的支款账目,崔知悌二话不说,依然顶了回去。明里暗里,崔知悌不知替狄仁杰做了多少次挡箭牌。
  狄仁杰自然感念崔知悌的恩德,也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恩师阎立本。“如果满朝文武皆仿阎公、崔公而效之,社稷何忧啊!”狄仁杰心中作如此想,也不时在同僚面前感慨一番。
  李治对狄仁杰在度支司的工作赞赏有加,便利用一次北上巡幸汾阳宫 的机会,点名让狄仁杰临时出任“知顿使”,安排一路上的衣食住行,以示恩赏。
  狄仁杰不敢耽搁,奉旨从洛阳北上,在途径各地官员的配合下仔细布置。一路虽说不上顺风顺水,倒也无甚纰漏,转眼就到了并州。
  并州是狄仁杰的祖籍所在,狄仁杰又在此为官十数载,熟悉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阔别多年回到故地,狄仁杰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很快便制定出了详细的巡幸路线。美中不足的是,并州长史李冲玄冷不丁地提出一个方案,让狄仁杰如鲠在喉。
  李冲玄认为,狄仁杰制定的这条路线,大体上没什么问题,就是要经过一座“妒女祠”,不太妥当。

  “李刺史,并州祠庙众多,途经几座在所难免,有何不妥?”狄仁杰对并州的风土人情再熟悉不过,故而问道。
  “狄公在并州为官多年,难道未曾耳闻?其他的祠堂尚可,唯独这‘妒女祠’,万万过不得!”李冲玄故作神秘地说道。
  “噢?”狄仁杰干笑了两声,“狄某担任并州法曹参军十七八年,四处走访查案,‘妒女祠’也走过一些。恕狄某孤陋寡闻,确实不知有何过不得。”
  “狄公容禀,这‘妒女祠’乃并州一带所独有,系当地百姓为纪念春秋名士介子推胞妹介山氏而设。”尽管李冲玄的官阶更高,但对京官,特别是圣上指派的“巡顿使”,总要礼让三分。

  “狄某在并州多年,略有耳闻。昔日介子推隐于绵山,坚拒晋文公之请。晋文公大怒,命人放火逼其出山,哪知介子推竟抱树而亡。晋文公感念介子推之骨气,特设‘寒食节’,禁火寒食。可这介山氏认为其兄是为追逐名利而要挟晋文公,深感不齿,遂日日积薪,至‘寒食节’之日,燃薪自焚,故称‘妒女’,乡人奉之为‘妒神’。”说起这段传奇,狄仁杰自然是耳熟能详。
  “狄公博学广识,所言丝毫不差!”李冲玄奉承道。
  “李长史,这说来说去,与过与不过何干?”狄仁杰依然心存疑惑。
  “恕李某直言,狄公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李冲玄笑道,“百姓相传,‘妒女’妒忌之心甚重。凡是乘盛服车马,或是采山丹、百合而过者,‘妒女’必然动怒,招风雨雷电以震之!”

  “这……”狄仁杰思忖片刻,“狄某倒是未曾听说。”
  “狄公,民间传言虽荒诞不羁,然圣上巡幸非同小可,还是宁可信其有为妥。”李冲玄趁热打铁道。
  “既然如此,李长史打算如何处理?”狄仁杰想让李冲玄把话讲完。
  “拆祠有违民意,如今只有重修一条路。”言毕,李冲玄摊开地图,将计划的道路方案指给狄仁杰看。
  “耗费几何?”狄仁杰追问道。
  “三十万缗足矣。”

  “三十万缗?”听到这个数字,狄仁杰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声称三十万缗便可修葺洛阳宫室的韦弘机。思忖片刻之后,狄仁杰话音一转,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狄某倒有一点想法,恐怕要让李长史见笑了。”
  “狄公何出此言,”李冲玄也客气起来,“李某愿闻其详。”
  “朝廷的银两毕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岂能为了一桩荒诞传闻而不计耗费?”狄仁杰不禁有些动怒,言语难免唐突。
  “知顿使!”李冲玄并不服气,提高了声调,“皇恩浩荡,圣上莅临并州,乃我州官民三生有幸!李某出此易道之策,岂有半点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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