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 长篇传记小说连载》
第55节

作者: 晴雯撕扇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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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入京为官的狄仁杰,并没有辜负李治的殷切期望,一举刷新大理寺的办案记录,连当朝宰辅刘仁轨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破天荒地给了一个“上下等”。

  紧接着,狄仁杰干净利落地办理了“权善才案”、“王立本案”和“韦弘机案”,以刚直不阿的人格魅力,彻底征服了唐高宗李治。
  论家庭出身,狄仁杰生于京师长安,籍贯却在山西的并州,跟武则天是老乡,又出身于“庶族”,难免让武则天感到有些亲切。
  论职业素养,狄仁杰不畏权贵、嫉恶如仇,破案是一把好手,侍御史相当称职,既能独当一面、安抚一方百姓,又在度支郎中的任上管好朝廷的“钱袋子”,真可谓“人才难得”。
  但话说回来,武则天又对狄仁杰深感失望。眼看武则天行情见长,会来事儿的官员纷纷改头换面、依附新主,也有不少“一根筋”的官员,抱着“老黄历”不放,一门心思挂念着“李唐社稷”。
  “好一场泾渭分明的大戏!”武则天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波澜中怡然自得,该整谁、该用谁,似乎不用费太多的心思。可是,偏偏这个“多面手”狄仁杰不显山不露水,让武则天琢磨不透。
  裴炎等人在立“七庙”、整皇亲、剿逆贼等问题上,旗帜鲜明地跟武则天对着干。武则天很清楚,裴炎的背后有不少的支持者、同情者。从中央到地方,她放出不少眼线,监视大小官员的一言一行,收获颇丰,可度支郎中狄仁杰却像一滩死水,完完全全地置身事外。
  自从武则天临朝称制,武承嗣、武三思,还有“北门学士”若干人,整日上蹿下跳、拉帮结伙,为武则天摇旗呐喊。不少官员通过各种渠道表忠心、献殷勤,好一派热闹景象。武承嗣等人不断向武则天汇报“效忠”官员的名单,武则天未必记得所有的名字,但里面缺了谁,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她失望,因为冗长的名单里,一直没有出现狄仁杰这个名字。
  狄仁杰到底是真的与世无争,还是韬光养晦、另有所图,自认为慧眼识人的武则天此时也难以妄加推断了。
  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将他归入裴炎一类,发配到蛮荒让他自生自灭。可是,狄仁杰确实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行,武则天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一来狄仁杰才能卓著,二来对舆论也不利,这不是“滥杀无辜”吗?
  将狄仁杰留在朝中,继续做朝廷的“账房先生”,似乎也不太合适。如此关重的岗位,岂能用一个难以琢磨与掌控的人?
  思来想去,武则天打算将狄仁杰外放到宁州,远离朝廷这滩浑水。世事难料,人心更难料,或许连武则天自己都说不清楚,如此打发狄仁杰,是否有一些“保护”的味道。

  在别人看来,狄仁杰外放到宁州做刺史,官阶虽然升至从四品下,实则是“明升暗降”。一个饱受战乱的边境小城,岂能与朝廷的核心部门——户部同日而语。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狄仁杰是多么庆幸,他终于在最危急的时刻,远离了诡谲凶险的权力漩涡。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狄仁杰壮志满怀,悄无声息地离开洛阳,一路向西。
  日期:2015-12-09 20:44:43
  令狄仁杰意想不到的是,履新宁州,自己首先还得解决住宿问题。

  按理说,唐朝实行的是“官邸制”,宁州再穷,也不至于连刺史的下榻之处也无法保证。可问题在于,刺史的“官邸”就摆在那里,却一直没人敢进去住。前面几任官员,都是刺史府另行安排的,但狄仁杰不愿享受这份“特殊照顾”,心中更是诧异不已。他实在难以理解,放着好端端的“官邸”不住,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狄仁杰不肯踏入早已安排妥当的住所,长史、司马等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狄刺史,”还是一名年老的小吏站了出来,附在狄仁杰的耳边,悄悄地道明玄机,“原先给刺史住的老宅子是‘凶宅’,住不得啊!”
  “噢?”狄仁杰故意提高声量,“说来听听,怎么个凶法?”

  宁州长史吴应文给小吏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退下,随即应声道:“狄刺史,下官在宁州为官十余载,早先的几位刺史,住在那座老宅子里,到任不足一年,纷纷里离奇暴亡。再往来,新任刺史就不再往那里去了,如今荒废多年,已是杂草丛生、魅影重重,更无人敢涉足半步。”
  见吴应文一副惊慌的模样,狄仁杰的心中难免有些不快,“身为地方官员,却惧鬼怕神,如何教化一方百姓?”不过,考虑到自己下车伊始,又当着众人,不便让下属难堪,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狄刺史,”吴应文见狄仁杰不说话,以为算是默许,便又说道,“自从王本立、韦弘机因贪赃枉法而被弹劾,狄御史的威名便流传开来。下官对狄公高山仰止,岂敢造次。实不相瞒,前几任刺史皆在此下榻,下官不敢有半点铺张之费。”
  “吴长史误会了,狄某并无此意,”狄仁杰摆了摆手,“只是放着‘正门’不入,却进了‘偏房’,心里颇为别扭。”
  “狄公……”见狄仁杰并未回心转意,宁州司马李杰此时也站出来劝慰,可话刚出口,便被吴应文从后面拉了一下。狄仁杰一语双关,吴应文听得真切,既然这个新刺史“不知好歹”,何必自讨没趣?
  所有人都沉默了。
  狄仁杰倒显得有些歉意,示意吴应文带路,前往“凶宅”。
  来到院门前,狄仁杰略瞟了一眼,所见确实不虚,里面一片荒芜景象。狄仁杰转身对众人笑道:“狄某不妨去会一会那里的鬼神,若有不测,诸位同僚记得将我抬出来便是,哈哈哈哈……”
  看到新刺史如此洒脱,众人也不好再劝,一个个皮笑肉不笑地附和着。
  一番捯饬之后,狄仁杰成了这座“凶宅”多年来迎接的第一位客人。

  狄仁杰白天四处奔走忙碌,夜晚回到住所,还要秉灯夜读。换作以往,狄仁杰深夜入眠,醒来时已是黎明时分。可自从入住到这里,狄仁杰总是在夜半惊醒,一会儿阴风阵阵,一会儿怪音悠悠,仿佛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老在自己跟前飘来荡去。
  这日夜晚,狄仁杰感到阴风越刮越玄乎,魅影越晃越飘忽。狄仁杰走下床来,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道:“狄某乃宁州刺史,依朝廷定制入住于此。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到此兴风作浪,妄图以邪压正?若是神灵,不妨有话明说;若是野魂,狄某倒要奉劝一句,莫要徒劳无功、自惭形秽。”
  话音刚落,只见那鬼影飘到身前,毕恭毕敬地向狄仁杰作了个揖,自报起‘家门’来:“在下生前也是宁州刺史,因病亡于任上,葬于西院的大树之下。只因树根滋蔓,缠了尸身,痛苦不堪。先前也有几位刺史入住于此,在下有心坦陈相告,谁曾想那些人误认为是冤魂索命,未及问明,便死于非命,后来竟无人踏入此门。今日有幸,得以如实相告,望刺史体恤孤魂,改葬尸身,在下感念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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