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梦中读懂人间百态》
第14节

作者: 酱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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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
  这回书主要写贾府的葬礼,其中有几处细节。
  贾蓉的履历。原文“江南江宁府江宁县监生贾蓉,年二十岁。曾祖,原任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祖,乙卯科进士贾敬,父,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对应第二回冷子兴演说宁府历史“宁公居长,生了四个儿子。宁公死后,贾代化袭了官,也养了两个儿子:长名贾敷,至八九岁上便死了,只剩了次子贾敬袭了官,如今一味好道。幸而早年留下一子,名唤贾珍,因他父亲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让他袭了。这位珍爷倒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十六岁,名叫贾蓉。”

  对比这两段话,第一显示时间进度:故事刚开始时,贾蓉十六岁,如今可卿葬礼,贾蓉二十岁。时间已经过去四年,可以推算出现在宝玉十一、二岁,黛玉十岁,宝钗十三、四岁,他们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龄,这为后面宝、黛、钗之间的纠葛埋下伏笔;第二显示贾家命运颓败的必然性。贾敬科甲出身,考中进士,如今一味好道;贾政没有考取功名,被额外赐了主事之衔,如今豢养清客,沽名钓誉。能者释手,不能者强求。

  贾敬传
  上有严父。第四十五回中赖老嬷嬷评论贾府长辈管教子孙,“东府里你珍哥儿的爷爷,那才是火上浇油的性子,说声恼了,什么儿子,竟是审贼!”
  下有孽子。第二回冷子兴谈论宁府时,“这珍爷那里肯读书,只一味高乐不了,把宁国府竟翻了过来,也没有人敢来管他。”
  夫妻和睦。惜春是贾珍的胞妹,“身量不足,形容尚小。”可以推测出故事起始时,贾敬刚修道不久,所以有这个年幼的女儿。
  天道幸运。贾敬为次子,本不该袭官,偏偏宁府长子贾敷八九岁便死了;他本可以袭官安享富贵,却又是进士出身。贾敬作为长房长子,贾家族长,本应该将贾府发扬光大,最后却沦落为烧丹炼贡,一味好道。

  由此可以看出,贾府颓败的必然性。正如可卿所言“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能可保常的。”
  贾蓉捐官。原文“贾珍心中打算定了主意,因而趁便就说要与贾蓉捐个前程的话。戴权会意,因笑道:想是为丧礼上风光些。”通过上下文,可知贾家一千二百两银子就得一个虚名,戴权提到另外两个人物:襄阳侯的兄弟老三和永兴节度使冯胖子真正捐了前程,成为御前侍卫龙禁尉,所以他让贾珍把银子送到府上,而不是部里。由此可见,在那个环境里,人人钻营,处处投机,后面写到凤姐放债,弄权,才显得合情合理。

  两个巾帼英雄可卿和熙凤。一柔一刚,可卿“那长一辈的想他素日孝顺,平一辈的想他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他素日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他素日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恩。”熙凤“从小儿顽笑着就有杀伐决断,如今出了阁,又在那府里办事,越发历练老成了。”这可以看出二人的才智心性差不多,处事方式却大相径庭。可卿临死托付熙凤,可见两人贵为知己,都是脂粉队里的英雄。可卿的柔害了自己,命丧天香楼;熙凤的刚也害了自己,“哭向金陵事更哀。”无论怎样努力,都不能全身而退,这就是她俩的“命”。

  熙凤的管理才干。管理者最怕接手烂摊子,而熙凤却喜欢包揽差事,对于宁府这个烂摊子,她能够一针见血指出弊端:“头一件是人口混杂,遗失东西,第二件,事无专执,临期推委,第三件,需用过费,滥支冒领,第四件,任无大小,苦乐不均,第五件,家人豪纵,有脸者不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可见,熙凤确实有卖弄才干的资本。
  日期:2016-05-06 10:14:34
  第十四回 林如海捐馆扬州城 贾宝玉路谒北静王
  话说宁国府中都总管来升闻得里面委请了凤姐,因传齐了同事人等嘱咐,须比往日小心些,不然把老脸丢了。众人赞同,又有一个笑道:“论理,我们里面须得他来整理,都忒不像了。”正说着,来旺媳妇拿了对牌来领纸扎,票上批着数目。众人殷勤招待,取了纸扎送至仪门口,方交给来旺媳妇自己抱进去。凤姐即命彩明钉造簿册,然后传来升媳妇,兼要花名册查看,又限明日一早传齐众人听差等。

  至次日,卯正二刻便过来了。凤姐与来升媳妇分派,道:“既托了我,我就说不得要讨你们嫌了,不要再说‘这府里原始这样’的话。错我半点儿,管不得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一例清白处治。”说着,吩咐彩明念花名册,按名唤进来看视。一时看完,将杂务分为几类:人来客往倒茶、本家亲戚茶饭、灵前差事、收管杯碟茶器、监收祭礼、总领祭祀用品、各处守夜,然后按照杂务的轻重大小,分派人数,编制班次。安排来升家的每日揽总查看,有人违反,回复凤姐;如若殉情,同样处治。卯正二刻点卯,领牌回事只在午初刻。戌初烧过黄昏纸,凤姐亲到各处查一遍,回来上夜的交明钥匙。

  说罢,一边按数发与家伙物件,一边提笔登记,如此整顿,彻底革除原来的荒乱、推脱、偷闲、窃取等弊端。凤姐见自己威重令行,心中十分得意,每日过来点卯理事,独在抱厦内起坐,不与众妯娌合群,便有堂客来往,也不迎会。这日乃五七正五日上,凤姐必知今日人客不少,来旺媳妇率领诸人拥簇前来烧纸吊唁。完毕,凤姐来到抱厦内,按名查点,发现迎送亲客的一人未到,即命传到,那人已张惶畏惧。凤姐且先处理眼前领取东西的几件事务,才发落这人,仗打二十大板,并让来升革他一月银米。

  宝玉恐秦钟受了委屈,拉着秦钟往凤姐处来坐。凤姐正吃饭,看见他俩便相邀,宝玉答道已经在老太太那边吃过了。凤姐吃毕,宁府中一个媳妇来领牌,凤姐取笑她浑忘了。秦钟、宝玉谈论起领东西的对牌,以及书房。正这时,苏州去的昭儿回来了,回话道:“林姑老爷九月初三已时没得。二爷带了林姑娘同送林姑老爷灵到苏州,大约年底就回来。”又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连忙退下。凤姐笑道:“你林妹妹可在咱们家长住了。”宝玉道:“想来这几日他不知哭的怎样呢!”

  凤姐当着人未及细问,耐到晚上,复令昭儿进来,细问一路平安信息,连夜打点衣服,和平儿亲自检点包裹,然后细细吩咐昭儿一番,天已四更将尽,总睡下又走了困,天亮梳洗过宁府中来。凤姐日夜不暇,将两府筹理得十分的整肃,合族上下无不称叹。这日伴宿之夕,一应张罗款待,独是凤姐一人周全承应,因此她也不把众人放在眼里。至天明,吉时已到,请灵出殡,世交王孙公子皆来送殡。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后面各家大小轿车辆百余十乘,浩浩荡荡,一带摆三四里远。

  走不多时,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俱是各家路祭:第一座是东平王府祭棚,第二座是南安郡王祭棚,第三座是西宁郡王,第四座是北静郡王的.现今北静王水溶年未弱冠,生得形容秀美,情性谦和.如今又设路奠,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至棚前落轿.贾珍急命前面驻扎,同贾赦贾政三人连忙迎来,以国礼相见。礼毕,水溶问起衔玉而诞者。贾政急命宝玉脱去孝服,领他前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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