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殡葬,每逢丧事,总要请人唱戏。我们这地广人稀,再加上条件又差,只好演布偶戏,皮影戏,木人戏等,不过这也听精彩又好看,我小时候就巴不得丧事期间天天演戏。我听着外面有三弦,拨浪鼓的声音,就知道好戏开场了。
我嘱咐膀子看好棺材,我出去看看,就看到布仁坐在后台,俩手扯着白线,嘴里唱着,脚下还踩着吊拨浪鼓“咚咚,木匠师傅是鲁班,剃头匠子吕洞宾。话说洪武皇帝癞藜头,最是难剃……。”
自打布仁去了麻子哥那,多少年没尝过布偶戏了。我想听的瘾还犯了。红衣老妖婆还有布仁都不是好东西,胡三太爷,槐树挂尸,地窖猪猡等这些事肯定和他有关,我得上前和他套套话。来到这村子,全是老头老太太,年轻人中了邪,入了地窖,那小孩子哪?我真是一头雾水。
我虚情假意的笑着说:“师叔,忙着哪?大侄子来给你帮忙来了。”
布仁看了我一眼,说:“真想帮忙,别后悔。”
我听着他这话里有话,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就怕他不说实话。布仁带着我去后房缝布偶。他对着我说:“侄子,还得麻烦你闭上眼睛。等我完事,在帮我。”
不说我也懂,这是行业的秘密不能看。就在我刚闭上眼睛,就感觉有十几处冷风袭来,赶紧睁开眼皮,但为时已晚。
布仁十个手指夹住银针,扎进我的“人命关天”八大穴位,眉心穴,枕骨穴,厥**,右膺窗穴,左幽门穴,鹤口穴,涌泉穴,藏血穴。连着扎进这些穴位,全身麻木,控制四肢。让我右眼皮跳,我左眼皮动都不动。牵筋连脉,我完全失去了自我控制能力。
布仁看着我,讪笑一番,打开大木箱子,我一看就傻眼了。里面全是小孩子,一个个全身扎满了银针,更恐怖的是,小孩子的身上全都被缝上了戏服,死死的钉在肉里。
“现在剃头祖师里面还有个洪武皇帝,没人演,就你了呗!”布仁阴笑着说。
我心脏一个劲的挣扎,心里祖宗奶奶的把布仁骂了个遍。
布仁小心翼翼的给我说穿上戏龙袍,松垮的地方,直接缝进我的肉里,扎了我一下,突然停手。因为我被扎了麻穴,暂时感觉不到疼痛,要想动弹非得布仁给我动针。
布仁嘴里嘟囔着:“算了不扎了,就这样吧!你小子皮肤比小孩硬,扎了也没用。”
我算是松了一口气,让我逮住机会,我活扒了你的皮,也让你尝尝大缝活人布偶的滋味。洪武皇帝朱元璋大驴脸,满脸大坑,布仁还想在我脸上用小刀抠几个坑,我的妈呀!怪不得别人都说布仁会演布偶戏,原来都他吗是活人演的,这就是秘密。
但是现在没时间了,马上就要上演,抠完坑,血乎乎的,也上不了场。布仁在脸上使了几针,瞬间我的脸就变了形状,抽搐成长方形,真给驴脸似得。
到了场上,白线吊着银针,布仁一紧眉心穴,我俩眼皮直跳动,眨眼频率比电波都快,把台下的观众逗的哈哈大笑。
这他吗的不是把老子当猴子耍了吗?
演到剃头匠给洪武皇帝剃头的时候,我心都扭动成麻花了。朱元璋癞头皮,头发长不好,吕洞宾剃掉他的头皮,换了一副好头皮。不会要把我的头皮剃下来吧!后面的活人布偶,抚摸我的泥丸宫,我的整个头皮放松下来,褶皱如同沙皮狗,正准备用剃刀一点点剃掉。
谁知道后面的布仁,一下子栽倒了。针线松手,不吃劲的银针扎进了我的穴道也没用,我赶紧挣脱,拔光这些玩意。直冲进后台,一看膀子正在给布仁“拿大顶”。
膀子对着我说:“我就知道这老东西又要出幺蛾子。
“拿大顶”又叫“泄大气”,生老病痛,人死之前倍加难受,送葬人大拇指按住百会穴,其他三个手指包住后脑勺,一用力,就能把将死之人或者刚刚死后的人最后一点生气泻掉。这叫请走阳气。不过手劲要恰到好处,我从小体弱,练这个不行,知道就是不会。这招膀子最拿手。
到了后台,把布仁的银针白线全都插进他身体。虽然他死不了,但也是小残废,我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膀子看我扎的解气,他拿起一根最大号的银针,直刺布仁脑仁,我赶紧拦住。
说道:“膀子,你这一针让他见了阎王,就无法给人民坦白交代了。”
膀子哼了一句:“想想明儿个要给老蚰蜒母子当孝子,我就来气。本事,就让我用镰刀斧头结束这暴动的时代吧!”
说着,他要拿着割芦草的镰刀,打开棺材要砍死老蚰蜒。
我还得劝劝他:“高尚的人民群众,永远宽恕无知的畜生。膀爷明儿个你还得演戏,老子要揪出某后黑手,全靠你啦!”
我把布仁藏在装布偶的箱子里,现在我成了“厚其德”,专门送葬,膀子还得演孝子。要想彻底断掉这一代的蚰蜒害虫,就得把老母子葬在“吐舌露胎穴”,让她的子孙后代死绝户,让这老母子当了死尸,还要永远受露尸干冷之苦。
解救劳苦农民,除害虫,保庄稼。想到这我还激动了。
第二天午后,我看膀子孝服穿起来,麻绳系上,真像那么回事。我扶着他准备送葬。
瓦盆一摔,杠夫起杠,正式出殡。我一路高喊着:“回避”。
回避喊给路边孤魂野鬼听得,棺人入道,闲者回避。
路过的每一座桥叫魂桥,缝过必烧纸。路过的破庙,那是烂的都没墙边了,这也叫香亭,也要烧纸。
路过一座破石桥,我扶着膀子撒纸钱。西北方扬起的沙尘,天空灰蒙蒙,蒿草随风扑倒一片。龙卷风卷起一道线,夕阳下火红一片,燃烧的火云,烈焰腾飞。说来奇怪,有一条红色的龙云,随风飘来,全身长满了脚,遮满了天空。
老队长可吓惨了,带头跪在地上磕头。后面送行的男男女女一个接着一个给迎接皇帝似得全都跪下。
口里喊着:“蛞龙王爷爷显灵啦!草原龙要升天了。”
海里游龙,山涧虬龙,草原蛞龙,看来哪个地方都信龙王爷。
膀子看着愚昧无知的牧民一个个磕头如同小鸡啄米,嗤之以鼻的对我说:“都啥年月了,沿海同胞都混上洋楼汽车,这帮老农咋还不抓点紧。给那老瘪犊子千条腿磕头有毛用?”
我看着膀子又要跃跃欲试,我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别疯狗见生人,又要炸毛。老老实实当你的孝子,我还要等宰那红毛老妪,救琳娜。”
我也赶紧磕头,黄纸钱撒的更多了,嘴里喊着:“蛞龙王老爷早升天嘞!”
老队长端来火盆,金壳子,金元宝,冥币,一个劲的烧,嘴里还嘟囔,“龙王爷行好事,多拿钱,保丰收。”
我真想笑,这地几十年穷的叮当响,饭都混不饱,就是蚰蜒成灾,还他吗给它烧纸,我也是醉了。
还没等起葬,前面有几个披着麻衣,带着花帽的老妇人慌慌张张的跑来,其中一个还是老队长的老伴。
见面对老队长说:“老佛母说要把蛞龙王爷爷葬在土地庙后面,时辰快点。”
日期:2016-04-08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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