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特王朝浮沉录:揭秘一个突然消失的异域民族,以及唐朝神秘机构眩瞻营》
第18节

作者: 太常寺协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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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7-17 19:15:22
  赵意深本来只想做个样子,这下可真是玩脱了,他先是感到身体里一股冰凉袭来,将血肉的温热层层包裹侵占,随后才是不可名状的疼痛,
  胖突厥人心中颇为满意,却挂上一副失手伤人的委屈表情,默默退到一边。
  波延脸色煞白,挥掌朝他脸上扇去:“你这羔子闯了什么祸,还不是要我这个阿哥来担!”
  胖突厥人扭曲着面目,变得更加丑陋了。
  赵意深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连疼都没心思感受,看着衣衫被自己鲜血浸透,满脑子都是“我要死了”这四个字翻来覆去。
  想不到他前二十年也算享得荣华富贵,今日竟要死在冷风吹彻的草原上,死前吃的居然还是难以下咽的饣追子,更觉不甘心。
  日期:2016-07-17 19:24:43
  几名符离见波延神情忧虑,便知这小子死了只会添更多麻烦,一人拿住阿盲,其余三人当即跪在地上,用手分别紧紧按住锁骨上方凹陷处和肋骨止血,将匕首拔出,迅速敷施突厥白。如许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可见这几名符离平素不仅杀人无数,救人也是家常便饭。
  匕首甫一拔出,胸前即刻血流如注,突厥白擦上去之时更是钻心之痛,赵意深疼得连声呜呼哀鸣。对他来说,最难忍也不过牙疼,可金疮的疼痛让他直欲昏死。

  突厥人人都知他并未伤及致命部位,却见他反应如此之大,倒也有些惊奇。
  日期:2016-07-17 20:37:04
  赵意深只道自己要死了,转头的力气也没有,气若游丝用代州话挤出几个字:“阿盲........告诉我阿耶......”
  他只觉眼前星星点点在黑暗中闪烁跳动,手脚已麻软不听使唤,一下晕了过去。
  阿盲见赵意深痛苦地闭上双眼,以为他真死了,想到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他却豁出性命来保护自己。徒两年也好,徒五年也罢,他必须逃回去自首报信。
  突厥众人都在查看赵意深,全没料到阿盲忽挣脱了符离双手。
  他箭步冲上白头,用脚敲着白头的肚子示意它快走。白头起初极不情愿被外人驱策,见到赵意深倒在地上,登时会意,不待阿盲再次催促,拔腿就向关口方向飞奔而去。
  日期:2016-07-17 21:08:54
  马蹄声响,符离惊觉,四支羽箭一起向阿盲飞去。阿盲虽已经逃出一段距离,可还是被一箭直插入背,从胸前穿出,伤口喷出的鲜血片片洒在白头鬃毛上。阿盲的手仍死抓着缰绳不放,随后更多的箭向他飞来,但射程已然不够,还是让阿盲逃了开去。

  胖突厥人眼见得阿盲越跑越远,赵意深半死不死,手里的马鞭一下摔在地上。
  “罢了罢了!我看那瞎子也活不了,就算活着他也不敢去报信。官府一问起突厥人,他自己就脱不了干系!这胡儿昏过去也好,死了也好,不如就把他扔在这,省得给我们惹麻烦!”
  “扔在这里?”波延斜瞥他一眼:“不能扔在这里!必须要让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除了那瞎子,谁还知道是我们干的!”
  日期:2016-07-18 10:59:42
  波延和胖突厥人都听不懂代州话,因此对赵意深让阿盲报信之事全然不知,只道这瞎子乃是自行逃走,便也任其死活。
  一想到明日依旧能万无一失地回到牙庭,那些知道与汉人私相交易之事的外人都已死绝,他也暂时定下心来。

  几名符离将赵意深的“尸身”搬起,停在波延面前。
  “把那胡儿放‘拨曳古’上去。”
  拨曳古是胖突厥人的坐骑,三花鬃毛,通体雪白,灵巧得紧。
  日期:2016-07-18 12:12:32
  “为甚放我的马?还嫌她不够累么?”胖突厥人自己肥胖如一口大钟,倘若再加一人,自己的马儿可是累得不轻。
  波延知道这白色突厥马乃是他最为心爱之物,平日梳洗喂食皆是他一人照料,因此存心想要教训他:“你自己杀的人,自己的马来驮,休得嘴硬!”
  波延的眼睛在酒肆中扫了一圈,眼见现场除了其余三人的尸身,并未留下突厥人的痕迹,遂又在这几人的伤口上用汉胡通用的匕首补了几刀,让人看不出突厥刀双刃的切口。
  符离将装有物资的箱子搬上小车,一行人转而向北行进,只待沿途找个隐蔽的山谷将赵意深丢了,就再无其他顾虑。
  1.  匐是突厥地方部落贵族。突厥是一个总称,实则由许多有自治权的小部落组合而成,因此常常有突厥可汗和唐廷都打起来了,部落首领还跑来投降求和的奇葩事。
  2.  阿塔是古突厥语中的爸爸,今天维吾尔语中也有这样说法。维吾尔语属于属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

  3.  符离,即突厥语中的“狼”,用于称呼突厥首领的贴身卫士。
  据蔡鸿生先生在《唐代九姓胡与突厥文化》中考证,符离是披甲的,而控弦(突厥军队)不披甲。打个特别不恰当的比喻,符离就相当于CAPF,控弦PLA。
  4.  圣人就是唐人口中的皇上。
  5.  牙庭是突厥可汗所居之皇庭,相当于都城。

  本小说里出现的突厥,是东西突厥被大唐所灭之后,由颉跌利失可汗阿史那骨咄禄在公元682年重新建立的后突厥汗国(这句子忒长)。
  北牙在乌德鞬山(今蒙古国鄂尔浑河杭爱山),南牙在黑沙城(今呼和浩特北)。
  6.  关于故事里的人名,只有赵意深在叙述时全程称字,他的名则是第二章出现过的“赵泓”。
  其他的人物都是称名(我乐意(*^__^*) 嘻嘻……),如崔巍,他的字是别人口中的“广远”。
  中国古代(全古代通用),自称用名,称他人用字。直呼他人的名是很没礼貌的,只有父母长辈才可以称名,所以第二章里他爸就直呼“赵泓”,其他人只能叫他“意深”。
  日期:2016-07-18 13:50:23
  第十章 奔逃
  黄昏,地平线上喷出一捧火焰般的晚霞,灼烧了千万里山峦。关外勾注山的余脉如同一只合眼将眠的苍狼,由西南至东北慵懒地舒展着身体。除了躲在草丛中鸣叫的蝼蛄,再没有人敢去打扰它的休憩。
  茫茫如海的柔软长草如它蓬松的毛发,干燥凛冽的寒风是它呼出的气息,而艰险奇峰和幽深沟壑间,则埋藏了它最锋利的爪牙,以期在不经意的时刻吞噬掉人的性命。
  日期:2016-07-18 15:12:00
  赵意深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身上寒冷异常。眼睫半掩,见一个庞然大物在面前晃来晃去,向自己脑袋砸来,整个天地也被那庞然大物带得在不停摇晃。

  他想活动四肢,全身倒似一板腐肉不听使唤,随即恍悟:自己是死了……这去处,自然也就是舂臼地狱了。
  从前他老有挑食的毛病,蒸鱼蒸鸡也从不咬干净就直接把骨头吐了,赵师白每次都气得用铁筷子狠敲他手背指骨。
  铁筷敲到那个位置最是疼痛,痛得他连筷子都握不住,两父子不免就又要争辩几句。
  “我手痛死了,还怎么吃饭!”
  “我看你本来就不想吃饭,这不是正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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