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最乱的乱世》
第2节

作者: zuoan7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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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语出《汉书·董仲舒传》。《艺文类聚·卷一百·灾异部》引京房《别对灾异》云:人君无施泽惠利于下,则致旱也。
  [11]指代无休止的絮叨。
  [12]天子:所谓“天子”,即“天之嫡长子”,姑且译作“the Son of Heaven”,但未点明是“the wife`s first son”(嫡长子)。两者相结合,天子似乎又成了上天与人妻相恋的结晶。乍听荒诞,实则有凭。相传三皇五帝也多是如斯而生,故而长相奇异(晋·皇甫谧《帝王世纪》)。

  [13]参见张学明:《中西神话》,103页,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3。
  [14]所谓乾符,即天地符瑞,通俗点说就是帝王受命于天的吉祥征兆。僖宗以此为年号,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15]该童谣见《旧唐书·黄巢传》,亦收录于[宋元]马端临《文献通考》及[明]杨慎《古今风谣》等书中。
  [16]晋《中州记》载有一谶——虾蟆当贵;战国至魏晋,皆以虾蟆为辟五兵、镇凶邪、助生长、主富贵的吉祥之物。
  [17]参见[以色列]尤瓦尔•赫拉利(Yuval Noah Harari):《人类简史:从动物到上帝》(Sapiens: A Brief History of Mankind),林俊宏译,26、28页,北京:中信出版社,2014。
  日期:2016-12-02 07:21:09
  【第二节 躁动的口号】
  舆论准备完毕,好戏正式开始。黄巢及群从(即黄巢之兄弟子侄黄揆、黄恩邺、黄浩及外甥林言等)八人,利用乾符二年(公元875年)春荒之际,赈济施财,广收民心。很快,黄巢就在冤句(今山东曹县西北)[1]集结、组织起义军数千人。待率先起事的王仙芝自长垣(今河南长垣县)[2]东进冤句时,便与其合兵一处。[3]顿时军威大振。
  起义军自称“草军”。名虽不雅,但却另有深意:①军中兵士多为出生草野的穷苦百姓,如此称呼,颇接地气;②野草虽贱,但胜在生命力顽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此称呼,自能鼓舞士气;③骄兵之计:让朝廷以为这只是一群出自草野的“乌合之众”,不值一哂,从而让朝廷放松警惕。
  随即,黄巢伙同其余核心人物,一同推举王仙芝为最高统帅,并打出“天补平均”的口号(王仙芝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那年头,造反的跟现在的“世界小姐”一样累(装得累),一个背负天下——我愿天下均平,一个胸怀世界——我愿世界和平。
  “平均”二字,虽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么气势磅礴,却以最通俗的字眼,将利益点赤裸裸地输出,直击贫苦大众的痛点——唐末土地兼并之风愈演愈烈,土地逐渐集中到少数豪强、权贵之手,百姓已无立锥之地,再加之赋税繁重、腐败严重,以致各地饥荒不断。
  口号简单易记,完全符合“短时记忆容量极限7±2理论”[4],又带有某种“乌托邦”色彩,自然喊得震天响,感动得各地百姓眼泪都快“逆流成河”。一时间,众人纷纷来投:贫苦饥民有之,流寇有之,父子、兄弟同投者有之,含冤者有之,亦不乏一些富家子弟。
  刹那间,黄巢突然明白:这个世界只属于贩卖梦想的人,而非那些真正实现理想的人,一如挖到宝物的,永远比不上空手倒腾宝物的挣钱。而起事之前,他又何尝不是跟那些苦于饥荒的流民一样,对于所谓的梦想,无比渴求,甚至到了一种近乎乞求的状态。直到梦想破碎,才幡然醒悟:我们每个人都比我们自己想象的更为富有,然而别人却在训练我们去借助和乞求别人的帮助。[5]
  【注释】

  [1]关于冤句的具体地理方位,有三种说法:①今曹县西北;②今东明县;③今菏泽西南。
  [2]方积六先生认为王仙芝首先起义于濮州濮阳县,而非长垣。参见方积六:《黄巢起义考》,10-15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
  [3]黄巢喜交豪杰侠士,又经常跟私盐贩子打交道,可以推测黄巢与王仙芝一伙人有过往来,而且交情非同一般(性情很相投,业务有往来)。起义前,两人应有一定的共识或密谋。
  [4]短时记忆容量极限7±2理论:人短时记忆的容量有限,记忆广度一般为7±2个项目,而后来研究发现语音回路的存在,证实人短时记忆的容量远少于此。
  [5]引自[法]蒙田(Montaigne)《论相貌》一文,载《蒙田随笔全集(下卷)》(Montaigne Essais),潘丽珍等译,306页,南京:译林出版社,1996。此处引用之意与其原意已截然不同,请辨别。
  日期:2016-12-03 07:27:25
  【第三节 身份】
  一个削尖了脑袋想钻进现有体制内的人,竟成了摧毁现有体制的发起人,多么荒诞!不过人生本就如此荒诞,或者说只要人心依旧虚妄、脆弱,就会有荒诞现实的存在:多少人一边在诅咒着特权,一边痛惜自己得不到特权;多少人为流言所累,却又乐此不疲地编造流言……黄巢若是有幸阅看屠格涅夫(Ivan Turgenev)笔下的小丑,恐怕也会“红着脸躲避”。
  不过跟“愚蠢”、“鄙俗”的小丑不同,黄巢可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因为貌寝,故算不上“高富帅”)。但这一说法,也是有争议的——关于黄巢的出身,主要存在三种意见。
  有人说,黄巢出身于贫下农民之家,其依据是崔致远的《檄黄巢书》(收录于《桂苑笔耕集》 [1]):“(黄巢)出自闾阎之末[2],起于垄亩之间”和《旧唐书·黄巢传·史臣附言》:“黄巢阘茸[3]微人,萑蒲[4]贱类”。然而以上史料却不足以证明黄巢就真的是出身于贫下农民之家。为何?一是檄文之言为达到煽动性目的,往往不择言辞,如陈琳写就的《为袁绍檄豫州文》和骆宾王起草的《为徐敬业讨武瞾叫檄》,那当真是文思喷涌如虚恭[5]连连,骂得酣畅淋漓,但当中之言语不可不谓偏激。而崔致远更在檄文中言:“不惟天下之人皆思显戮[6],抑亦地中之鬼已议阴诛[7]。”全然一副恨不得将黄巢生吞活剥的样子。故其中涉及黄巢出身的言语,也值得商榷了。二是《旧唐书·黄巢传》所附之史臣附言,并非是在记录史实,而是针对史实作出的评论,与檄文一样言辞激烈,难免褒贬失实,又并未言之凿凿地说黄巢就是出身于贫下农民之家,只是一味地骂他是“贱人”。故亦不可取也。

  还有一种意见,认为黄巢出身于私盐贩子之家,而且持赞成意见的不在少数。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资治通鉴》的记载:“巢少与仙芝皆以贩私盐为事。”
  不过这种说法仍不准确(但并非说黄巢就没有贩过私盐)。《新唐书·黄巢传》说黄巢“世鬻[8]盐,富于赀[9]”。俨然一富贾。如果黄巢当真是私盐贩子,想必一向主张对于乱臣贼子要“著其大恶而不隐”欧阳修先生(《新唐书》的编纂者之一),总不会替黄巢刻意隐瞒吧?况且,黄家经过几代积累,已经算是家底丰厚了(富于赀)。转为替朝廷办事的盐商[10]再兼贩私盐,无论如何都比光做私盐贩子要好得多:①扯着贩卖官盐的幌子夹带贩卖私盐,不仅可以双重获利,还能获得政府庇护。私盐贩子虽获利不菲,然而一旦被抓,便是死罪,风险太大,又无保障;②唐晚期,盐商之子可以考取功名:唐朝律法明文规定,触犯过大唐法令的人、工商之子以及州县衙门小吏皆不得参加科举考试。如将上述不合格的士人推举到尚书省应试的,无论是学校的祭酒还是地方官长史,都要受罚。故《新唐书·选举志》说:“凡贡举非其人者,废举者;校试不以实者,皆有罚”但到唐晚期,条件有所放宽,出身小吏、商贩家庭的读书人也可应试。  不过即使如此,朝廷还是没宽松到允许私盐贩子(其罪之大,不亚于现今之毒枭)参加考试的地步。因为在考试之前,户部都会详细核查应试者的文解(相当于介绍信 )和家状(相当于履历表)。私盐贩子去应试,岂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唐晚期的监督体系虽然严重失灵,各种制度越来越难以落实,但它顶多算是“高度近视”,还不至于到“失明”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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