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诞将一封写给孝武帝的奏折抛出了城外,这封奏折基本陈述了刘诞叛乱的前因后果,里面提到当初刘劭叛乱,自己虽然归附较晚,但麾下东军取得过奔牛塘大捷,此一功也。刘义宣起兵之际,臧质鲁爽相互响应,天下攘动,就连陛下也决心让位,是自己直言劝谏给陛下打气,稳定军心,此二功也。
平叛之后,陛下先后封我骠骑将军、扬州刺史、南徐州、南兖州刺史,这些职务无论大小我都相当感激。兄则友弟则恭,一时间臣与陛下也算相安无事,可如今陛下却听信宵小之言要杀我,我出于自保及为自己正名才将他们诛杀。蝼蚁尚且偷生,我为存活如此,又为何不能得以原谅,况且我举兵后依旧镇守广陵,未南下建康一步。往昔,我们同生皇家,如今,我们却仇同吴越!如今,陛下若还苦苦相逼,我只能与城共存亡了。
刘诞说了很多,但他凡是关于自己投机钻营,拉帮结派的行为却全然不说,这不是认罪书,只不过是想用道义来压倒孝武帝。而里面,刘诞却直言孝武帝杀六叔纳表妹,兽行直击孝武帝痛点。
看完这封奏折的刘骏非但没有同情刘诞,反而是想把他往死里整了,至少刘诞在京的亲属和门生就遭到了孝武帝的第一批杀戮,死者超过千人。在这批被杀的人中,就有我们之前提到过的颜竣,对于这位老朋友,孝武帝让廷尉先是斩断他的双脚,而后赐死,亲属全部流放交州。
曾经孝武帝让其极尽殊荣,如今却让他凄惨而死,倒也不是刘骏刻薄寡恩,而是颜竣自己作死了自己。孝武帝有一条待人之道贯穿了始终: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欺骗我!对于女人如此,对于朋友亦是如此。颜竣私下里勾结刘诞已然是突破了孝武帝所能忍受的底线了。当然,孝武帝还有一条处事之道也贯穿了始终:我做事只论因果,不问对错!颜竣忠诚的因,换来了荣耀的果,而欺瞒的因,换来了惨死的果,所以也与旁人无忧。否则,颜师伯一介赌友,又何以能成为又一权势煊赫的红人呢?
对于颜竣,孝武帝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怨恨诽谤,辜负朕的期望,朕可以原谅,但自寻死路却还担心被杀,这还配作为一个忠心的臣子么?!”这句话或许只能留给颜竣去九泉之下细细体会了。
面对沈庆之的大军压境,刘诞登上城楼质问沈庆之:“沈大人年近七旬,早已不问世事,何苦前来征伐?”沈庆之只是轻蔑地说道:“朝廷认为你狂妄无知,无需动用精壮劳力,所以派我前来。”沈庆之当然知道刘诞是想讽刺朝廷无人,所以只得仰仗于沈庆之,但沈庆之却连嘴上便宜都不想给刘诞占到。
面对城下大军集结,城内已是人心惶惶,先后有韩道元、何康之、石贝子、索智朗出城投降。而丧心病狂的刘诞除了拿出逃将士的家属出气也别无他法。久困孤城的刘诞此时打算出城北逃,路线基本也和当初戴明宝一样,通过海陵北上。但是远在京城的孝武帝却早已把刘诞可能的行为都摸透了,提前提醒沈庆之注意防范刘诞北逃。
但是出城之后的刘诞部下都纷纷提醒刘诞回城驻守,反对继续北逃的主意。刘诞亲随杨承伯甚至还牵住刘诞的坐骑说:“无论死活,我们暂且回去固守城池,如今又能跑去哪里?速速回去,还来得及入城,再晚,必死无疑!”说话间,沈庆之派来截杀的部队也都赶到了,为首一人提枪入阵,斩杀数人,差点击杀了刘诞。而刘诞则一路狂奔,再次折回了广陵城。
回城之后的刘诞心有余悸,为了压惊,他又将手下都官升一级。下属刘琨之因拒绝接受任命而再次为刘诞所杀。而城下沈庆之的大军却越聚越多,垣护之、殷孝祖、宗悫、颜师伯等人的部队相继加入到沈庆之军中。
城下部队越聚越多,刘诞这边人心则越来越散。刘诞队主孙安期带队出城投降,记室参军贺弼服毒自杀,军主马元子弃部出降…面对这些情况,刘诞无计可施,抱着过把瘾就死的心态,他居然在广陵城中登基称帝了。
至此,我们发觉,平时日有口皆碑的刘诞在危难来临时并没有太大的才干,他所能依靠的不过是拉拢人员,一旦拉拢失败旋即将人杀掉。就他这幅心态和本事要能成事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啊!不过刘诞的称帝还是引发了孝武帝的怒火,他命令沈庆之在桑里(今江苏扬州市江都区)设置三所烽火台,规定攻破广陵外城,点燃一座;攻破内城,点燃两座;抓获刘诞,点燃三座。
这个时候,沈庆之的大本营已经搬到了洛桥西侧,准备从东门突破。而刘诞却再次从北门杀出,与官军一番酣战,龙骧将军宗越将刘诞军又打回了城里。不甘失败的刘诞又准备从东门突袭刘道隆所部,但刚一出城,又被殷孝祖、沈攸之所部打得按回了城里。
屡战屡败的刘诞仍不放弃生的希望,瞅准机会再行突破,为了给手下鼓气,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加官进爵。随着战事的拖延,刘诞军越发吃不消了,五月十九日,天降彗星落在了广陵城内。根据天象来说,这预示着城里不久要血流成河了。
不想坐以待毙的刘诞当晚连续三次突袭东门,可却在同一个地方连续三次被同一个人—沈攸之打回了城内。这个时候,底下人又汇报城内邵领宗与沈庆之秘密勾结,想绑了刘诞邀功领赏,此时疯狂之下的刘诞哪里还想和邵领宗废话,直接下令将其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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