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的呼唤——全面解析神话、传说与历史的一种尝试(草稿帖)》
第37节

作者: 执着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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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旧约.创世纪》的作者们(之所以说“作者们”是因为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创世纪至少包含着两个不同的版本表述,关于这一点以后再展开谈)没有明言制造亚当(Adam)的泥土是红色的,但是对于写作者和他们的希伯来读者而言,这一点恰恰是不言而喻的。因为在古希伯来语中,“土地(Adamah,Adam一词的阴性形态)”、“红色(Adom)”和“亚当(Adam)”之间的关系是显而易见的,而且从更直观的视角来看,巴勒斯坦的土地正是深红棕色的。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合理的推论,尽管没有明言,但是对于古希伯来人而言,大家都知道,“Adam”是由当地的红色泥土所造就的。

  日期:2016-09-11 14:16:13
  正文第三十补续三:
  经过四重证据法的检验,我们基本可以得出一个猜测:“血与土”在先民的造人信仰中原本是一体的,用血来和泥造人,有可能要早于单纯的用水来和泥造人。而女娲造人的传说,也许也曾经经历过类似的表述阶段,只是到了后来,慢慢改变了形态而已。
  至此,我们经过对血(或是象征血的红色物质)所代表的生命意义的分析以及各种证据的相互参验,对于用血造人的说法应该可以得出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了。
  下面再来谈一谈,为什么大部分造人神话中都需要使用泥土。
  在基督徒的葬礼上,教士会说“尘归尘,土归土”,而中国人也会说“入土为安”。应该说,土葬是大部分农耕民族的首先选择(当然也有火葬,但非主流),这里面固然有着地理环境和生活习惯的原因,但也未必没有其他的理由参与其中。
  不过首先我们要注意的是,土葬应该并非人类所最早采用的丧葬形式。在土葬之前,人类还实行过更加“野蛮的”的葬礼。这种葬礼在后来的游牧民族中仍有所保留,比如“天葬”,也就是让尸体暴露于荒野,任由食腐动物——特别是秃鹫——来将尸体分解,这里面的意义很可能在于希望秃鹫将死者的身体(以及寄居其中的灵魂)带入天堂。另外,我国南方很多省份所存在的“悬棺葬”,也与“入土为安”的做法截然相反,也有可能是更早期葬礼的遗存。

  前面我们也曾介绍过,狩猎时代的先民很可能广泛存在“割肉葬”的葬俗。即将尸体认为的撕裂成碎片,或抛撒四处任由野兽分食,或者(更野蛮的)由死者亲属将其分食。这之中的寓意,笔者以为都是为了使得死者的灵魂进入天堂、或变成仍活在世上的亲人的一部分。
  但无论如何,随着人类社会的不断演进,这种野蛮的葬俗在世界上大部分地区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以土葬为主流的新风俗。
  日期:2016-09-11 15:08:45
  正文第三十补续四:
  随着土葬的日益普及,人们肯定会注意到尸体埋入土中的结果——尸体逐渐腐烂,最被微生物分解为大自然的一部分。当然,在先民们看来,也就是“归于尘土”了。
  也许这是人们将人类归之于泥土所造的一种直观认知。
  但也许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为了搞清楚土葬、泥土与先民之间的关系,我们还是需要先从考古工作者和人类学家们所提供的证据入手。
  首先来看一些考古所反映出来的史前葬俗情况:
  上世纪60年代,由前南斯拉夫和罗马尼亚的考古学家联合举行的一次抢救性考古中,考古人员在位于塞尔维亚的“雷贫斯基.维尔”发现了属于公元前6500年—公元前5500年的原始墓建筑群,对建筑群遗迹以及其中遗存的分析表明,该建筑群的建造很可能并非用于满足生活所需,而是作为举行丧葬及巫术仪式的场所。该遗址的发掘者德拉高斯拉夫.斯瑞约维克以及萨高里卡.勒提卡发现,这个建筑群由大片的棚屋组成,这些棚屋在外观上呈现为三角形,棚屋内部则是显眼的红色石灰石地面。经过我们上面的分析大家应该已经知道,红色石灰石无疑代表着生命之血,而棚屋所呈现的三角形也别有寓意——在史前符号语言中,三角形始自于对女性生殖三角区的抽象简化表达。除此以外,棚屋内还包含了一些石雕,石雕大多呈现鱼或卵的形状,在史前欧洲(当然也包括世界的其它地方),鱼和卵象征着女性的子宫。更为明显的是,另一些石雕上刻有**的形状。因此,无论是红色的地板还是三角形的棚屋、以及棚屋内的石雕,都显示出生殖的意义。

  尽管具有以上这些明显的生育含义,在棚屋内红色的石灰石地面之下,却隐藏着新生婴儿的尸骨,一些只有五六天的寿命。而在棚屋建筑之外,其他的尸体则被直接埋葬于建筑群的外围。埋葬的尸骨表明,这里是举行葬仪的场所,或者就是一处史前的墓地——当然,同时也要作为举行崇拜仪式的场地。
  于是,我们可以猜测,在先民的观念中,死亡与再生是并存的,死亡只是通向新生的开始——这可以从棚屋内象征生命的红色石灰石、象征生殖伟力的石雕得出合理的推测。

  除了上面这个例子,考古学家在地中海上撒丁岛西南部的伊各莱西奥斯的圣本笃(地名)所发掘的一个新石器时代丧葬遗址也可以说明一些问题:
  在这个遗址中,同样发现了大量代表生命循环的象征:螺旋形象征着生生不息的循环;三角形象征着伟大的生殖女神。
  而也许更能说明石器时代的人类对于死亡的态度的遗物,也许是一个绘有跳舞的女神的盘子,这些女神有着人的身体,却长着鸟类的爪子,她们可能是代表了再生女神(由于可以自由翱翔于天空,鸟类在史前信仰中代表了与天界沟通的天使或者可以将人带入天堂的中介),也可能是装扮成神祇的女巫。当然这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在感应巫术中,打扮成为神祇的巫师跟神祇本人没有多大的差异。

  这个跳舞的盘子也许可以说明,石器时代的人们会在葬礼上表演仪式性的舞蹈,用来愉悦神灵或是死者——事实上,所有的戏剧表演可能都起源于在宗教仪式上的表演——如果这种表演是为了庆祝死者的再生,那么毫无疑问,葬礼的风格应该是喜悦而非悲伤的。
  日期:2016-09-11 15:35:12

  正文第三十补续五:
  上述两个考古学方面的例证,那些安葬于“雷贫斯基.维尔”红色石灰石地面之下的新生儿尸骨,无疑可以看作是为了“新生”所做的仪式性准备;而圣本笃发现的那个绘有舞蹈的盘子,则可能暗示了庆祝死者获得新生的“喜丧”是史前葬礼的主流。
  无论如何,从这些第四重证据中,我们可以窥见埋葬与再生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
  但作为无言的证据,出土的遗迹遗存本身并不能说话,为了避免对其做出过度解读,考古学家和严谨的历史学家一般都会谨慎从事,为了学习他们的这种精神,笔者也不想简单粗暴的得出任何结论。
  于是,我们还需要求证于“活历史”方面的证据——作为第三重证据的民俗学考察无疑可以弥补第四重证据不能开口说话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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