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远——千古“心”圣王阳明》
第54节

作者: 阳光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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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讼师(基本相当于现在的律师)人等的活动,《大明律》定:“凡教唆词讼,及为人作词状,增减情罪诬告人者,与犯人同罪;若受雇诬告人者,与自诬告同。受财者计赃以枉法从重论。其见人愚而不能伸冤,教令得实,及为人书写词状而罪无增减者,勿论。”

  明太祖朱元璋在各地建立了申明亭和旌善亭,还设立了“里老”制度。申明顾名思义就是黑名单,那些做了坏事的人都要张贴在申明亭,旌善就是一份表扬名单,起到榜样作用的人要在旌善亭告知众人,让大家都颂扬他。“里老”更是专门解决乡人邻里的争讼问题的,什么财产纠纷、婚姻纠纷、打架斗殴、偷盗抢劫之类的都由“里老”剖析调解,有不服裁决的,“里老”有权鞭挞杖责。如果不经过“里老”越级上丨访丨的,叫越诉。对于越诉,《大明律》定:“凡军民词讼,皆须自下而上陈告。若越本管官司,辄赴上司称诉者,笞五十。若迎车驾及击登闻鼓申诉而不实者,杖一百,事重者,从重论;得实者,免罪。”

  在明初的高压政策的严厉打击之下,江西有组织的“讼学”及“讼风”曾一度沉寂,但随着严酷冷峻的洪武、永乐时期的消逝,特别是商品经济的复苏和发展,“讼风”重又死灰复燃,并有越演越烈之势。
  既然明太祖已经有了这样一套制度,王阳明其实处理起来“民风好讼”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只需要重新执行就行。但是想要恢复这个制度,还是要花一些心思的,毕竟时日渐长,大家早已淡忘。
  其实现在的王阳明已经有了自己解决庐陵问题的方法,那就是先礼后兵、恩威并施、对症下药,不能滥施威刑,以免重蹈许聪被人上告的京师下狱而死的覆辙,应该以教化为本。
  武侠小说里,打通任督二脉再习绝学便可天下无敌。此刻,悟道之后的王阳明脱胎换骨,再没有任何艰难险阻能难倒他、击败他。江湖中已经开始流传一句暗语:不要去惹王阳明。

  王阳明到达庐陵后,既然是先礼后兵、恩威并施,那就要先施恩,收买人心,之后再对症下药解决根深蒂固的顽疾“民风好讼”就简单多了。所以王阳明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处理成千上百的状纸,而是让当地百姓尝到甜头,向吉安府和江西布政使写了一份题为《庐陵县为乞蠲免以苏民困事》的报告,要求免除镇守中官加给本地的不合理负担。
  这一下便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因为这是困扰庐陵人许久的一块沉重负担。
  镇守中官就是镇守太监,始于明洪熙元年(1425)。正统间各省各镇皆有镇守太监,其掌本限于军事。后推及地方行政,权力越来越大,地位甚至在巡抚文官和镇守武官之上,专门负责搜刮地方特产,向皇帝进贡。
  采办土物贡品,是各地镇守中官的特殊使命,也是他们搜刮民财、中饱私囊的最好机会。正德年间,正德时,随着官僚政治的腐败和宦官势力的扩张,镇守中官的设置更加泛滥,在各地掀起了搜刮民财的狂潮。据陈洪谟《继世纪闻》,刘瑾认为镇守中官皆因贿赂司礼监而得举用,劝武宗将各地镇守尽皆取回,另换一批人,“新用者论地方大小,借贷银两进献,即得差用”。一到地方,即“剥削民财,全无顾忌”。

  而当时的庐陵县根据镇守太监的指示需要进贡的是葛纱,就是以葛的纤维织成的纱布。但是庐陵这个地方从来不产葛布,在原来的岁额中,也没有这一项。
  上交不了贡品,这个罪过可就大了,陈江几位粮长和里长被拘留在了县衙,一直到王阳明上任,府衙还专门派官员来催促陈江等人买纱上贡。
  王阳明上任便知道了这个事情,以王阳明的才智稍加整理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正德二年,镇守中官要求江西布政司采办葛布,不生产葛布的县,也要根据田赋的多少,加派买布的银两,庐陵摊派了一百零五两,但是摊派公文一出,群情激奋,百姓纷纷拒绝缴纳。当时的法律规定,收不上来的税负,由粮长代赔,就这样陈江等人在正德三年、正德四年都赔了一百零五两,到了正德五年,不仅要继续,还要另外买办葛纱。

  再加上朝廷对庐陵县的其他摊派,比如杉料、楠木、木炭、牲口等,经年累计,已成为一笔沉重的负担。
  王阳明刚准备解决这件事情,刚好乡民进城,差不多有一千来乡民,群情激奋朝县衙而来,要求面见新任知县,希望知县替他们做主,减免无理摊派。
  这正是王阳明想要的场面啊,王阳明挥了挥手,担保说道:“父老乡亲们,本县已经明白其中原委,一定为你们申告上司,尽行蠲免。”
  于是便有了这样一份向题为《庐陵县为乞蠲免以苏民困事》的报告。
  其实乡民进城,并不指望解决问题,只是希望知县能够给力一点儿,减少加派,但是王阳明竟然来了一句尽行蠲免,慷慨大方,这也是让一帮群众始料不及的,大家虽然心中狐疑,但是也是千恩万谢,陆续散去。
  但是没想到没过几天,公文就下来了,加派的银两一概蠲免,庐陵城乡是一片欢腾。
  其实虽然王阳明这个“恩”施的很大很好很及时,但是王阳明这件事办的有一些意气用事的,王阳明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办成,这在《庐陵县公移》中有当时思想斗争很好的陈述。
  这件事情能够办成还主要是因为王阳明是一号人物,吉安府和江西布政使对王阳明特别宽容,便减免了庐陵县多余的摊派。镇守中官也知道王阳明不太好对付,最后这些摊派不了了之。
  无论过程怎样,事情办成总算对庐陵百姓有了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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