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远——千古“心”圣王阳明》
第59节作者:
阳光明远 日期:2017-09-17 20:10:33
第六章|||第三节:步步高升,锵锵三人(下)
王阳明进京之后不久,乔宇前往南京任礼部尚书,临走之前,还专门找过王阳明,二人进行了学问上探讨的对话,这段对话也被收录进《王阳明全集》之中,此时的王阳明已经开始向乔宇传道了。见《送宗伯乔白岩序》:
大宗伯白岩乔先生将之南都,过阳明子而论学。阳明子曰:“学贵专 。”先生曰 :“然。予少而好弈,食忘味,寝忘寐,目无改观,耳无改听。盖一年而诎乡之人,三年而国中莫有予当者。学贵专哉!”阳明子曰 :“学贵精 。”先生曰 :“ 然。予长而好文词,字字而求焉,句句而鸠焉,研众史,核百氏。盖始而希迹于宋、唐,终焉浸入于汉、魏。学贵精哉 !”阳明子曰 :“学贵正 。”先生曰 :“然。予中年而好圣贤之道。弈吾悔焉,文词吾愧焉,吾无所容心矣。子以为奚若?”阳明子曰:“可哉!学弈则谓之学,学文词则谓之学,学道则谓之学,然而其归远也。道,大路也。外是,荆棘之蹊,鲜克达矣。是故专于道,斯谓之专;精于道,斯谓之精。专于弈而不专于道,其专溺也;精于文词而不精于道,其精僻也。夫道广矣大矣,文词技能于是乎出。而以文词技能为者,去道远矣。是故非专则不能以精;非精则不能以明;非明则不能以诚。故曰‘惟精惟一 ’。精,精也;专,一也。精则明矣,明则诚矣。是故明精之为也,诚一之基也。一,天下之大本也;精,天下之大用也。知天地之化育,而况于文词技能之末乎 ?”先生曰:“然哉!予将终身焉,而悔其晚也 。”阳明子曰 :“岂易哉?公卿之不讲学也,久矣。昔者卫武公年九十而犹诏于国人曰 :‘毋以老耄而弃予 。’先生之年半于武公,而功可倍之也。先生其不愧于武公哉?某也敢忘国士之交警!”
由此可见乔宇与王阳明关系非同一般,而乔宇又跟杨一清有师徒情谊,所以乔宇便向杨一清打招呼,把王阳明留在了背景任职,黄绾从中调停,加上乔宇跟王阳明的感情,王阳明留北京理所当然。
王阳明早年就以诗文著名,后面又因为为官正直反对权奸刘瑾而遭遇贬谪边远,如今龙场悟道,学问大成,名震京师。
湛若水为“道传孔孟三千载,学绍程朱第一支”的岭南大儒陈献章的传人,自己也是以学问著称,声誉也是不凡。
黄绾精力旺盛,善于交际,起到了很好的推波助澜、大肆宣传的作用。
这三个人凑在了一起,各相砥励,形成了当时明朝版本王学的“锵锵三人行”,京城上下顿时刮起了王旋风,拥有了大批粉丝,京师之中的中下级官员、进京学子,以及像乔宇这样的高级官员,纷纷前往大兴隆寺听讲。
在明朝,再大的学问,再大的学问家,必须要有足够的政治地位和社会身份才能够被人接受认同,这一点跟百家争鸣时期的春秋战国时代是有明显不同的。
当年吴与弼、陈献章都开了布衣讲学的风气,之所以能够得到全社会的认同,官场上的捧场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吴与弼曾经被明英宗请到北京,当时的大学士李贤推其上座,用宾师礼接待;吴与弼的著名弟子陈献章是因为得到了国子监祭酒邢让和广西布政使彭韶、都御史朱英的极力推崇而名声大噪。
就在此时,王阳明的弟子之中多了一位重量级的人物,这个人就是时任吏部郎中的方献夫。
方献夫(1485-1544),字叔贤,广东省南海县人,原籍莆田县(今福建莆田市)。据《南海县志》记载,方献夫是丹灶良登孔边村方氏开村之祖方道隆的第八代宗孙。卒于明世宗嘉靖二十三年。方献夫于明弘治、正德、嘉靖三代为臣,曾任光禄大夫、柱国、少保、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因此被尊称为“方阁老”,是南海著名的历史人物。
王阳明自龙场悟道以后,内心深处现在已经可以说是蔑视古今儒者,但是想要让自己的学问发扬光大绝不是靠在贵阳书院讲学就能够完成的,也需要一些著名的人为门生才可以,黄绾当然算是其中一位,但是由于黄绾这个人虽然精力旺盛,但是总是给人一种不太稳重的感觉,怎么看都没有一位大儒的形象,就在这个时候,方献夫适时的出现了。
方献夫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学者,这一点比黄绾强上很多是毋庸置疑的,方献之出生不久丧父,在母亲教导下,遍读先儒经典,弘治十八年,弱冠之年中进士,选庶吉士,方献之是一个孝子,这么多年母亲辛苦养育自己成人,中进士后便申请回老家侍奉母亲,这是大孝,当时朝廷便允许了。但是回到老家南海不久,母亲便去世了,方献之丁忧守孝三年之后回京,授礼部主事,后又调吏部,升员外郎、郎中。
《明史》记载“方献夫与主事王守仁论学,悦之,遂请为弟子。”当时方献夫经常到大兴隆寺跟王阳明讨论学问,领悟后甚为欢喜,邀请王阳明收为弟子。这个时候王阳明也在吏部任职,而且职位低于方献夫,方献夫可以说是王阳明的顶头上司。虽然此时方献夫从地位上来说高于王阳明,但是从年龄和资历来说都是王阳明的后辈,所以并不为过。
但是也就是在成为王阳明弟子之后,方献夫于正德六年冬,告病还乡,这一去就是整整十年时间,在西樵山读了十年书,真可谓是“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因为这一段经历,后来得了一个名号—“西樵”,著作也取名《西樵集》,可见王学对方献夫的影响之大。
除了方献夫以外,还有一位官员御史郑一初也需要讲一下。
郑一初,字朝朔,号紫坡,揭阳县官溪都蓝桥乡(今榕城区仙桥篮兜村)人,生于明朝成化十二年(1476)。他出于世代书香门第,从小聪颖好学,天资敏悟,在儿辈中是个出类拔萃人物。及长,满腹经纶,品德高尚,又一表人才,很受乡人称誉。弘治十八年(1505年),上京参加会试,登进士。
郑一初也是在这个时期拜入王阳明门下的,但是此时的郑一初已经病入膏肓,在听了王阳明的学说之后,可以说是回光返照、枯木逢春,大为振奋,以前所学可以说都是误入歧途,现在才走在了阳光大道之上。此时郑一初不顾自己的身体,毅然坚持听王阳明的课,正如他自己所说:“朝闻道,夕死可也!”正德八年,郑一初巡按浙江,途至杭州便与世长辞,年仅三十八岁,虽然英年早逝,但是在学问上,郑一初听闻大道,可以说没有遗憾了。
除了方献夫、郑一初二人,根据《年谱》记载,当时还有一个叫应良的小辈也跟王阳明有一段论学的精彩对话。
历史上关于应良这个人记载非常少,作者本人我经过多方查证只得到零星资料:
“应良,字原忠,仙居人。正德六年进士。官编修。守仁在吏部,良学焉。亲老归养,讲学山中者将十年。嘉靖初,还任,伏阙争大礼,廷杖,良得山西副使,谢病归,卒。”
从这一段话可知,应良这个人应该是进京应试的举子,在正德六年这一年成为了进士。
话说官场新人应良是一个非常好学的人,在听王阳明讲课的时候,当王阳明讲到“学者欲为圣人,必须廓清心体,使纤翳不留,真性始见,方有操持涵养之地。”的时候,应良小同学非常不理解,向王阳明请教。
王阳明回答道:“圣人之心如明镜,纤翳自无所容,自不消磨刮。若常人之心,如斑垢驳蚀之镜,须痛刮磨一番,尽去驳蚀,然后纤尘即见,才拂便去,亦不消费力。到此已是识得仁体矣。若驳蚀未去,其间固自有一点明处,尘埃之落,固亦见得,才拂便去;至于堆积于驳蚀之上,终弗之能见也。此学利困勉之所由异,幸勿以为难而疑之也。凡人情好易而恶难,其间亦自有私意气习缠蔽,在识破后,自然不见其难矣。古之人至有出万死而乐为之者,亦见得耳。向时未见得里面意思,此功夫自无可讲处,今已见此一层,却恐好易恶难,便流入禅释去也 。”
其实这一段话,王阳明讲的是阳明心学的基本功夫,无外乎就是让心体纯净,内心深处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能够有厉害毁誉,也就是要去除私欲的意思,基本上和王阳明当初提倡“静坐”所希望达到的效果差不多,但想要完全理解阳明心学,必须突破这一层大关,否则在以后理解阳明心学的时候很容易陷入歧途。
应良现在还太年轻,心智自然不能够跟方献夫、郑一初等人相提并论,所以被卡在了入门功夫之上,这个也是正常。
在这一段话中,王阳明开始了自己对于佛家思想的一些批判,最后一句“向时未见得里面意思,此功夫自无可讲处,今已见此一层,却恐好易恶难,便流入禅释去也 。”在王阳明看来佛家(禅释)人好易恶难,虽然拥有大智慧,但是却不能学以致用,消极遁世,王阳明后面的时候对佛家思想也有很多自己的批判,这个随着行文的推进,也会慢慢讲到,大家耐心等待就好。
总之,王阳明、湛若水、黄绾三人主持的明朝版本节目“锵锵三人行”收视率极高,拥有一大票的铁杆粉丝,在当时的京城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力。王阳明此时的学问有多受当时人的肯定呢?在正德六年的会试中,王阳明被任命为同考官,同考官的学术声誉那可是足够影响华夏学子的,这就不仅仅是名震京师了,而应该说是名震华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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