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历史的人性——宋金战史》
第32节作者:
梵刀 日期:2017-04-19 12:11:05
1131年2月,赵构任命秦桧为从二品的参政知事,官升了一级,但依然未掌实权,“吴乞买系”的“双赢”方案继续搁置。
1131年3月,金国发动了东西两线双线并进的军事行动,此战意在划定“大齐”与南宋的边界,以军事高压确立强势外交。
完颜昌主导东线战局,以大型战船南下作战,率先进攻宋军张荣的水寨。
张荣原本是梁山泊(今山东梁山南)渔民,水浒传中浪里白条张顺的原型。金灭北宋后,张荣聚众数百人,组成抗金义军,因其作战骁勇,人称"张敌万"。中原相继沦陷后,张荣在梁山泊地区难以立足,遂率旗下水军,驾舟自泗水南下,驻泊于承州(今江苏高邮)以北的鼍潭湖水域,以泥土粘合茭草筑起水寨,广招人马。一时间远近响应,众至万余。
金军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训,为避免因吨位不足而造成的劣势,完颜昌做足准备,事先打造大船,作为此次南下进犯的主力战舰。
面对金军的强势推进,张荣所部一退鼍潭湖,再退通州,三退缩头湖。
曾多次公开嘲笑完颜兀术的的完颜昌,此番顺风顺水一路高歌猛进,但他万万没想到,金军终究还是没逃出不善水战的宿命,依旧“死在”了吨位上。
双方最终的激战就爆发在缩头湖上。宋军先以小船应战,且战且退,金军一路碾压追至缩头湖边,双方纠缠,不知不觉中湖面退潮,缺乏水文经验的金军哪想到过还有这事,大吨位战舰全部搁浅。
宋军驾小船上岸。张荣命人以火箭攻击,金军战舰动惮不得,眼看着宋军肆无忌惮地点火,却毫无还手之力。
船舷的一边隔着浅滩烂泥没法进攻,另一边是湖面,倒是能跳进水里,但马背上长大的金兵,哪是水里泡大的渔民的对手。
这一战杀得河水通红,熊熊不灭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大船上的金兵有侥幸逃脱者事后回忆,当时绝望如躺进了棺材。
此战,金将完颜忒里被杀,完颜昌的女婿、万夫长浦察鹘拔鲁被俘。完颜昌部只有二千人逃归。张荣的义军消灭俘虏金兵四千多人。
随后宋军乘胜追击又收复了泰州和楚州。完颜昌一路撤至淮河以北的宿迁才稳住阵脚。淮东路大部分州县又重归南宋。
这一战是南宋建立后的空前大捷,双方接战的缩头湖后来因此改名为“得胜湖”。
在宋金的西部战线上,金将没力率部出凤翔(辖境相当今陕西宝鸡、岐山、凤翔、麟游、扶风等地)。乌鲁、折合两人率部从阶州、成州出大散关,屯兵北上。两路金军意图在和尚原会师。
和尚原位于今天陕西宝鸡市的西南,与大散关同为扼守川、陕交通之要地。和尚原一带山谷窄隘,怪石壁立,金军的骑兵行军困难,只得弃马而步行。
此时已总领川、陕防务的吴玠命令诸将居险列阵,以地形之利,猛攻乌鲁、折合部。
峡谷中金军进退失据,前后踩踏,暴雨中大乱而败,退至牛黄铺一带方才稳住。
同时,吴玠部将杨政在箭筈关一带抵御住了金将没力部的攻击。
和尚原保卫战初战告捷。金军高层震怒。
和尚原重要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其必将成为双方争夺的战略要隘,对金军而言,关中不稳,其侧翼终究难安。几个月后,金军完颜兀术亲率十万人马再战和尚原,那一次才是真正打响的和尚原大战。
宋军两战皆捷,赵构大喜,东部以淮河,西部以和尚原为界的当下对峙局面是他认可的南北界限。
1131年7月,范宗尹罢相。
范宗尹对南宋初期的经济稳定做出了不小贡献,但其过于“鸽派”的外交形象不利于和谈。当初金兵直逼开封,赵桓问计群臣,范宗尹便是那位长跪于地,哭求割地的右谏议大夫。
赵构再次启用作风硬朗的主战派暴力宰相吕颐浩担任左相。
8月,赵构任命在宋金外交上颇具“政治创意”的秦桧担任右相。
一红一白,战和的思路清晰明确。
日期:2017-04-20 11:51:09
在军事上两战两捷,脚跟渐稳的赵构似乎看到了和平的曙光。
秦桧在被任命之前,曾当众游说:“我有两条妙计,可耸动天下。”
有人便配合问:“既有妙策,何不献出?”
秦桧卖关子道:“如今未当宰相,说来无益。倘若担任宰相之职,定有奇功。”
于是众人被吸引。
“南至南,北至北”的政治创意,只有他和赵构或极少数的人知道,其在民间将产生何种“耸动”的效应,难以预计,而实际效果还取决于金国高层的默契,也是前景未卜。
这是一种隔离措施,秦桧以“饥饿营销”的方式贩卖他的政治理念,赵构只当被“成功吸引的顾客”。秦桧以故弄玄虚的方式包揽一切,并承担可能带来的所有政治后果。
秦桧上任后首先设立了修政局,这是在政府各职能部门外,附加设立的行政机构。
周围很多人看不懂,甚至包括修政局的内部官员,一段时间后检讨官曾统就忍不住问:“您已当了宰相,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管,干嘛要设立这个修政局呢?”
秦桧没理他,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更不能讨论。单独设立修造局就是为了独立行政,避免意见分歧带来的提前“耸动”。
对应修造局,当时的“大齐”在宿州建立了“归受馆”,专门招诱南宋军民,其运行效果颇为显著。
“南至南,北至北”策略最大的作用,就是把中原“大齐”政权建成宋金之间的中原缓冲地带,凭借民间同宗同族的包容力,缓和彼此间的摩擦。
最初阶段,归受馆招降不少南宋官员,比如:
淮宁、顺昌府、蔡州镇抚使冯长宁;
知商州、军州事董先;
利州观察使、蕲黄镇抚使孔彦舟;
通判楚州事刘宴 ;
知楚州事祝友;
淮东浙西沿海水军都统制徐文;
熙河经略使关师古;
知寿春府事罗兴;
这些投奔伪齐的南宋官员,其中有自愿投奔,但更多的则像是“公派出差”,有的甚至孤身一人前往,而南宋朝廷对其“叛逃”也无任何追究,依照原有的品级,对其家属继续发放俸禄。
一段时间内,宋廷与金人设立的伪齐之间过往甚密,并表现了足够的重视,赵构在与刘豫往来的文书通告中一律以“大齐”相称。同时由于刘豫的存在,赵构原本有些偏离正朔的名分,在两相比较后,也意外获得了正统上的稳固。
一切似乎朝着和平的方向推进,但金国高层犬牙交错的派系权斗并未平稳,“吴乞买系”在金廷中尚不具备主导地位,就在双方暗通款曲的勾搭中,西部战区对战略要地争夺的“划界战”再次开打。
1131年8~9月间,金军元帅左监军完颜兀术集结十万兵马,架浮桥,跨渭水,自宝鸡结连珠营,垒石为城,与吴玠所部宋军夹涧对峙。
10月10日大战爆发,吴玠率西部军诸将取长补短,充分发挥地势和装备的优势。此战宋军大量采用了“床子努”。据记载,“床子努”是一种需轮轴才能拉开的巨型弓箭,箭杆粗长,最远射程超过500米,近距离射击可穿透人体,眼法准的高手甚至一箭两个,极具威慑力。
宋军指挥有序,弓箭配备充足,箭矢连发不绝,繁如雨注。狭窄地带金军陷入困境。
吴玠抓住有利战机,派遣精锐由两边的山路包抄,突袭金军粮道。完颜兀术后方起火。
战斗至第三天,金军终于支撑不住,溃败而退。宋军星夜出击,完颜兀术后背中箭,狼狈奔逃。
和尚关下、大散关前,金军弃尸累累。此战擒获江南4万户羊哥勃极烈等高级将领20余人,其中包括完颜粘罕的女婿、侄子,俘虏士兵近千人,杀死的金兵横死山谷20余里,缴获器甲无数。
和尚原大捷给“战和”思路的赵构打足了底气,但和谈依然没有进展。
不久,金廷内部发生的另一件大事,将之前所有的试探性努力全部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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