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历史的人性——宋金战史》
第33节作者:
梵刀 日期:2017-04-21 12:03:05
在金国政治中,作为完颜阿骨打之后的皇位继承者,完颜吴乞买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在他的手里,金国奴隶部落制逐渐向中央集权制过渡。
在逐步实行废奴劝农,发展生产力的同时,客观上也削弱了新生军政权贵的势力,并加强了中央集权,这像在下一盘大棋的节奏。于是在较短的时间内,“吴乞买系”打出的一连串组合拳,便格外的引人注目。
比如,对中原傀儡政权的掌控;其主力干将完颜昌在中原战区的军事逐渐壮大;“大齐”与南宋间日渐热络的往来……
更关键的是就在这一切进行的初期(1130年9月),法定皇储完颜斜也突然暴毙,但直到一年半之后,新的皇储却迟迟未立,而一旦完颜吴乞买归天,他的嫡子完颜宗磐将是没有竞争的最具法统的皇位继承人。
综合所有的现象,其余的两个派系无法沉默,吴乞买之心路人皆知,他在为他儿子铺路,要走当年完颜宗望的老路。
1132年4月,“阿骨打系”的当朝国相完颜宗干联手“国相系”的完颜粘罕,逼宫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依据阿骨打时代,未成文的皇位继承的法统序位,册立十四岁的阿骨打嫡长孙,完颜宗峻嫡长子完颜亶为金国皇储。
“国相系”此次联合“阿骨打系”的行动,彻底粉碎了“吴乞买系”传位其嫡长子完颜宗磐的图谋,“吴乞买系”遭受重大政治挫折。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从事后的结果看,完颜粘罕通过双方的这次联手行动,也亲手挖掘了埋葬自己的坟墓。当然这是后话。
金廷内部这次政治结构的变化影响深刻,权力重组后的金廷对南宋策略重归老路,主战的完颜粘罕再次推行其一贯的军事对立的高压策略,以确保其统领的军部在金廷政治中的至高地位。
善辨风向的刘豫差不多就在这一时间与“吴乞买系”的完颜昌,做公开彻底的切割。
赵构自然也有他的情报来源,其实只要长着眼睛,谁都看得见这一显著的变化。
1132年4月,伪齐首都从河北大名迁往东京卞梁(开封),这在政治上是一次挑衅,而军事上则摆出大举南侵的架势,宋金大规模战争一触即发。
一切突如其来的外部变化,对秦桧而言无疑当头一棒。
此时,秦桧推行的“南自南,北自北”的说法,以及其为相以来一切怀柔的做法,越看越像里通外国的汉奸行为。
临安(杭州)城中,原有的不满意人士贴出大幅标语——“秦相公是细作”。
官场中也是议论纷纷,负面效应迅速发酵。
有一位叫王居正的参议官,原本是秦桧亲自任命而引为亲信的官员,以前彼此走得很近,这时也及时切割,站出来公开质疑秦桧的做法。王居正上疏赵构:
“秦相当初对臣说,中国人要做的事,只有吃饭穿衣和共图中兴。臣心中万分佩服。但其说上任之后数月之内,必耸动天下。然秦相上任为时已久,却未见其有所作为,臣颇为不解。臣请陛下,责令秦相回复,何时方可耸动天下?”
赵构深受压力,政治押宝显然失败,之前所有的举措南辕北辙。
秦桧顶雷义不容辞,这是事先规定的情节。
赵构当众斥问:“朕是北人,依你‘南自南,北自北’的说辞,朕将归为何处?”
秦桧无以应对。
1132年8月,赵构召见兵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军委委员兼中办主任)綦崇礼,让他起草罢免秦桧的文书。
綦崇礼写道:“自诡得权而举事,当耸动于四方;逮兹居位以陈谋,首建明于二策。罔烛厥理,殊乖素期。”
翻译成白话文:当初谎称,当政之后必有耸动四方之举,而待其上位,却祭出“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的胡说,不明厥理,深负众望。
赵构罢免秦桧,撤销秦桧所设的修政局,并以“永不任用”的严厉措辞,平息朝野之愤怒。
9月,“救火大队长”朱胜非接替秦桧的空缺,担任右相兼知枢密院事。
秦桧的第一次为相,从上任到罢免,前后刚好一年时间。
日期:2017-04-22 12:46:46
1132年12月,金军西线兵马陈兵天水,虎视和尚原的同时,完颜粘罕得力部将完颜撒离喝率十万金齐联军,发起对川陕东部的突袭,饶凤关战役爆发。
12月25日,金军攻下商州(陕西商洛)。
1133年1月9日,攻至金州(陕西安康)。金州(安康)守将王彦焚烧城内所有粮草辎重,率军民退守饶凤关。
张浚亲信刘子羽急派统制官田晟率兵驰援饶凤关,并报吴玠请求支援。
吴玠接报后亲率精锐,自河池(今甘肃徽县)日夜兼程300余里,赶至饶凤关。
2月5日,吴玠与金将完颜撒离喝几乎前后脚同时到达。
据《大金国志》记载,吴玠赶到后派人给撒离喝送去一筐橘子,并附信一封:“大军远来,聊奉止渴。今日决战,各忠所事。”
撒离喝大惊,以杖击地曰:“吴玠,尔来何速也(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此处记载突显了两人的性格。吴玠行事低调冷峻,“啼哭郎君”完颜撒离喝喜怒形于色,彼此映衬反差鲜明。
问题是这一筐橘子哪够解渴,完颜撒离喝几个橘子吃下去,愈发的胸闷。金军此行为避开宋军主力,所选路线崎岖难行,一路上虽攻城掠寨,但宋军退守时坚壁清野,金军未有所获,而后勤运输不利,已成严重困扰。
完颜撒离喝下令,不做休整直接攻关。
金军重甲登山,一人在先,两人继后,前赴后继,回退者斩。
此时饶凤关上,吴玠所部人马加上王彦的八字军,正规军总共几千人,洋州当地(今陕西洋县)义士纷纷加入凑足3万。面对数倍于已的金军,宋军凭借险要地势,以强弓劲弩,轮番发射,并以大石排压,顽强坚守六昼夜。
金军伤亡惨重,顿兵关下。
11日,吴玠部下一将官叛逃,引金军沿蝉溪岭密道绕至关后,夜袭宋军郭仲荀部,尔后高处俯冲饶凤关。宋军腹背受敌,被迫后撤,饶凤关失守。
吴玠余部退守西县(今陕西宁强一带),王彦率军向南回撤至达州(今四川达州市)。
十三日,金军攻入兴元府(今陕西汉中)。刘子羽焚烧粮草器械,率余部退至三泉(宁强西北)。
吴玠因担心三泉难以坚守,而提前退至仙人关,以致刘子羽部单军突前。
此时刘子羽兵不足300,与士兵同吃粗粮野菜,给吴玠去信:“子羽誓守于此,与公永诀。”
吴玠收到来信后不禁落泪,身边亲信部将杨政含泪大声道:“节使不可负刘待制,不然我辈也舍节使而去了。”
吴玠当即带兵再出仙人关,经小道赶往三泉(宁强)。
此时,三泉一带已有金人前哨游骑出没,吴玠到时,刘子羽晚上睡觉连个警卫都没有。吴玠责备。刘子羽淡然,“一条命而已。”两人至此成生死之交。
两年后,刘子羽获罪,吴玠上书赵构,愿以两镇节度使的官衔替他赎罪。
前线战局命悬一线之间,川陕总指挥张浚担心有失,提议指挥中心后撤至潼川(四川三台县)。
吴、刘回信否决,言称二人中若有一人尚在,金军便不能南向一步。张浚收回成命。
对峙一段时间后,金军阵型有所后移。吴玠判断其粮草不济,便暗中回师河池(甘肃徽县)。
果然,完颜撒离喝因野无所掠,加之疾病流行,于四月初下令北撤。
吴玠乘机引兵出武休关(今陕西留坝东南)攻其腰部软肋,金军猝不及防,被斩杀坠涧者数千,丢弃辎重大军溃退。
王彦乘势收复金州(安康)。
宋军控制区域又回复到一年前的状态。
这次战役历时五个月之久,以饶凤关之战为核心战斗。
吴玠因指挥得当升迁为利州路、阶州、成州、凤州制置使;其弟吴璘升为荣州防御使,知泰州、节制阶州、文州军马;刘子羽被任命为宝文阁直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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