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说过的话,今人谁能懂》
第14节

作者: 渤海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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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4-24 10:07:34
  炕琴。
  炕琴(kang qin),这并不是一种乐器,而是一种家具,是用来放在火炕上,用来放被褥的,也就是一个柜子。
  普通人家的炕,一般一米五六那么宽,一间屋子那么长。睡人的时候,是竖着睡,根本就占不满整个抗,这样,会造成炕上的空间浪费。炕琴,估计就是让整个炕看起来不那么空荡荡的而设计出来的家具,冬天可以放衣服,夏天可以把多余的被子放进去。
  我小的时候,家里的炕琴是枣红色的,带着很漂亮的花的图案。什么花记不清了,只记得木质很硬,侧边开门的那种,跟炕一样宽,不到一米高。其实里边盛不下几床被子,多余的被子就直接叠好摞在炕琴的上边。炕琴的门最上边正中间,有一个圆孔,刚好可以伸进去人的食指,把门拉开。用完了把门推上去,门就自己关住了。门里边是否有什么机关,为什么不会自己掉下来,时间太长,我已经记不清了。

  除了放被褥,炕琴既然在炕上,肯定会放一些内衣。基本上,白天,炕是家庭妇女占据的比较多,她们会在炕上做针线活。一时做不完的零活,和做活的针线笸箩,也会临时放在炕琴里。
  日期:2017-04-24 14:21:11
  火盆。  
  我小的时候,农村基本都是大家庭,每个家庭七八口人很常见。人多了,房间有限,火炕有限,就会有一部分人睡在不烧火的炕上。
  河北处于北方,冬天会很冷,气温低的时候零下十几度。这样的天气睡觉,是一件比较痛苦的事。粗布做成的被里,天冷的时候,光着身子钻进去,会让人浑身打颤,甚至整个晚上都暖不过来。有的人家,在盘炕的时候,会考虑到这个问题,在炕的正中间留一个烧火的火门。大部分人家没这个条件,只好用火盆来解燃眉之急。

  大部分火盆,是用破了不能再做饭的旧锅做成的。破锅放在卧室,里边放上一些做饭剩下的,不能抓起来往火塘里填的碎柴草,用力压实了。柴草因为很碎,压的很是密实,点燃了以后根本不会冒火苗,而只会像吸卷烟那样慢慢冒出烟来。如果压的足够密实,这样的火盆,可以坚持大半夜而不熄灭,给房间提供微不足道的温暖。
  并不是所有人家都能点火盆也不是每天都有火盆点,因为没那么多柴草。尽管火盆散发出的热量有限,尽管火盆冒出的烟很呛人,可能还会有让人一氧化碳中毒的危险,跟寒冷的天气比较起来,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能有个火盆取暖的。
  火盆用的是碎柴草,点燃了以后少的会很慢。尤其是压紧压实了的时候,火盆里的火很长时间都不会灭。当然,火盆所能释放出来的热量,那就不足道了。
  日期:2017-04-24 15:25:24
  土坯。
  在农村,普通农户家里的火炕,大多是由土坯垒成。就地取材,方便快捷,价格低廉,是农户建筑最主要考虑的问题。
  土坯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熟泥做的,称为脱坯。另一种用潮的黏土砸出来,称为打坯。打坯的速度很快,俩人配合好的话,一天能砸出大几百块,村里人盖房子砌墙头,都是用这样砸出来的土坯。相对来说,脱皮比打坯更结实,尤其是熟泥里边加了碎麦秸的,强度更大。垒炕,用的都是加了碎麦秸的脱皮,以免因为人在炕上活动,土坯很轻易的碎裂。

  土坯的模子,有固定的规格。脱坯,一般是一尺二长,六村宽。打坯有两种规格,大的一尺四长,小的一尺二长。据说,合格的土坯打出来,一尺四的,会有33斤重。独轮车能推起三十块土坯稳稳当当走的,算是村里力气很大的棒小伙,会受到很多人家的喜欢。
  相对于砖来说,土坯的强度,仍然不足,因为缺少了火烧这个程序。一旦农村人的经济条件有所改善,打土坯盖房子和脱土坯垒炕的,都大为减少,统统都被强度更大的砖所代替。
  日期:2017-04-25 08:36:54
  坷垃。
  地里的黏土,一旦没有了水分,会自然粉碎,成为粉末。庄稼人耕种土地,不能等到土地脱了水分,会趁着湿的时候翻耕。这样翻耕过的土地,因为黏土的粘性,稍微干一些,就会变成一块一块的,这就是坷垃。
  坷垃会影响土地下种,在地里属于比较讨厌的东西。但在古时候,土坷垃也是农民家里不能缺少的。每家每户,都会挑一些大小合适,外表稍微圆滑一些,整体硬一些的土坷垃,堆在自家的厕所里。
  不知道卫生纸在中国是什么时候得到推广的。据说,在很久以前,中国人如厕大解,用的是竹片当手纸。估计,这说的是南方。北方不产竹子,南方的竹子运过来,其价不菲,普通农户估计买不起竹片当手纸用。就地取材,最方便的,就是田地里到处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土坷垃。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城里人瞧不起农村人,最大的诟病就是:你以为到处都跟你们农村一样,用土坷垃擦屁股?不过说实话,土坷垃虽然没那么干净,但是用起来的效果,肯定要超过竹片不少。竹片不但擦不干净,还有受伤的危险,那里比土坷垃强了?
  还有一个有点拿不准的称呼,写到这里,是有点矛盾的。我们老家,把还没长成个的半大猪,也叫坷垃。具体是不是这两个字,从哪里也查不出来,反正音跟这个词很像。以前的农民养猪非常珍惜,不养到一百多斤,轻易舍不得卖,更别说杀了吃。实在需要急用钱,没有办法的人家,把已经养到几十斤的猪赶到集上去卖,大都卖不出什么价格。谁家在买猪崽子的时候,遇到这样的坷垃,就给捡了个宝似的。

  日期:2017-04-25 09:34:10
  缸茬子。
  陶制的水缸,总有不小心用坏的时候。农村人穷,用坏了的水缸舍不得扔掉,继续利用它的剩余价值,是为缸茬子。
  缸坏的地方不一样,缸茬子的形状,就有很多不同。不管坏了之后的形状如何,能继续利用的容积有多少,一般的家庭都会把缸茬子留下来继续使用。尤其是稍微大一些的缸,买的时候很贵,重新置办不容易。即使暂时没什么大用处,人们也会把它放在房檐下,下雨的时候接点雨水,也可以省下挑水的力气。一般时候,这样接下来的雨水,会被用来洗衣服,或者饮牲畜。
  缸是陶制品,烧制以前,匠人在缸的内外都涂了一层釉色,让刚看起来非常精致。也许是因为这精致,让人们爱不释手,不忍抛弃。那些没有上过釉色的陶器,盛水时间长了,水会慢慢渗透,让它们的外表显得潮湿。这样的陶器,是不适合长时间装水的。上过釉色的不一样,会让缸壁很密封,不会发潮。

  生产力不发达的年代,农村里的垃圾很少,大都可以再生利用。缸茬子,大概属于不能再生的工业品,扔出去会污染环境。也许,这本身就是人类发展的,不可解决的矛盾。工业化的今天,每天可以产生海量的垃圾,即使你把它们拉出去,藏之名山,它们却不会自己消失。早晚有一天,这些垃圾,会对人们的生活产生一定的影响。或者,不知道哪一天,地球上再也找不到埋垃圾的地方,那时候的后人,会怎么办呢?

  日期:2017-04-25 14:47:56
  瓦查。
  瓦查,就是碎了的瓦片。
  农村人穷,盖房子没多少能用得起砖瓦,别人家房子上的砖瓦坏了不能用了,扔在地上。平时用不起这些东西的人们,把这个捡起来重新利用,或者当玩具。
  重新利用这些碎砖烂瓦的,都是在打地基的时候,在砖砌的空心地基里“填槽子”。按说,秦砖汉瓦的建筑,地基肯定是砖一层一层垒起来,不会用碎砖烂瓦来填槽子。农民家里再穷,盖房子打地基也必须用砖,否则用土坯,土壤里的碱性,没几年就会让房子倒塌。全部用砖垒地基,造价又比较高,普通人还是用不起。于是他们想到了这个变通的办法:垒空心墙,往里边填碎砖烂瓦,既保证了强度,又降低了成本,一举两得。

  说拿瓦查当玩具,并不是开玩笑。我们附近村有一句顺口溜是这样说的:“***,**庄儿(本来有具体的村庄名,为避讳略去),敲不起鼓来敲瓦查。”虽带有戏言的成分,也反映了贫穷的现实。小孩子把瓦查捡回来当玩具,在那时候,还是比较普遍的。
  本来,瓦查,是一种废弃的无用之物。很多人知道每况愈下这个成语,这个词就跟瓦查有关。瓦查溺尿,每下愈况,说的就是庄子把“道”说成在蚂蚁洞里,在瓦查当中,在屎尿当中。意思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能具体说清楚。看看,瓦查这个农村口语里的粗糙词汇,来源原来是《庄子》,真的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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