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龚破夭还看到,枫树林两边,均躺着七八个被打死的猎手。他们显然是想从两边冲杀过去的。
正望着,突然从枫树林里传出火药枪的枪声。
闻声,龚破夭知道有十来支火药枪。
这些猎手应当是父亲龚啸天安排去的,他将围猎的方法用在战场上了。
转回身子,龚破夭钦佩地望着父亲。
龚啸天刚毅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笑意。
但火药枪的枪响之后,枫树林顿然枪声大作,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川音。有日本声。
然而,龚破夭侧耳细听,便听出了川音居多,一种不祥之感闪过心头。
虽然无法看到枫树林里的惨烈,但龚破夭看到对方的几挺机枪已转向猎手偷袭的方向,就知道猎手凶多吉少了。
不一会,当机枪重新转回他们这边时,枫树林里就再也听不到火药枪的枪声了。
“爸,撤吧。”龚破夭对父亲道。
龚啸天惨然一笑:“我能撤吗?你走,你快走。”
是的,父亲一生英雄,怎么会在大敌之前逃离呢?
龚破夭也不答话,伸出火药枪,瞄住一个跳跃起来的日本特工就一枪打了过去。
好像知道龚破夭要射自己似的,那日本特工仅仅快了0.1秒,便避过了他射出的散弹。
就这么一瞬间,龚破夭已是惊讶不已——
因为月色之下,那日本特工,正是与龚破夭在南京交过手的中村正岛。
惊讶之余,龚破夭的心又不由得颤栗起来。
这中村正岛,可谓是日本的一流特工。早在日军进攻南京之前,他就只身潜入南京,搜集情报。国军军情局驻南京站的站长尉扬与之几经交手,也奈何不了他。他就像鬼影一样,来去飘逸,不可捉摸。一回尉扬明明紧紧地跟踪着中村进了一家商场,眼看中村已是插翅难飞,可等尉扬追入了商场,怎么找也找不着中村了。商场没有后门,也就是说,中村逃出商场,就是从正门逃出,从他尉扬的眼皮下逃了出去。而在尉扬的印象中,从他眼前走过的人,只有一个老太太和一对年轻夫妇……
这下他中村又跑桃源寨,到底想干什么呢?
龚破夭正想着,中村一声令下,几挺机枪集中射向炮楼。
正想着,中村一声令下,几挺机枪便集中射向炮楼。
顿时弹雨纷飞,扫得炮楼砖飞木碎。
龚破夭也不管父亲撤不撤了,对另外两个猎手说了一声“快走”,便一把拉起父亲往楼下奔去。
到了楼下,只见杨杰已倒在血泊之中。
“破夭,放开我,我要与炮楼同在。”龚啸天高声道。
“爸,不能硬拼了。”龚破夭道,硬拉着父亲跑出炮楼,钻入了巷子。
“轰隆”一声,炮楼塌了。
龚破夭松开手,龚啸天不由得骂了一句:“妈的小日本,人小,武器倒厉害。”
对父亲临危仍豪放不羁的性子,龚破夭差点没笑出声来。
那年,龚啸天上山打猎,被一头野猪的獠牙拱穿了大腿,依然一拐一拐地冲野猪逃跑的方向大吼:“死野猪你,有种的就别跑,看我一脚踢死你。”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人家野猪似的。
炮楼两边屋里的四五个猎手,也从屋里撤了出来。
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悲壮地道:“来日再杀他小日本。”
“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龚啸天朗声道。
几个猎手“嗯”了一声,身子迅速消失在巷子里。
第四章狂啸的本能
桃源寨不大,也就六街十八巷。但寨子的房屋是围着山坪上的一座小山包而建的,中间高,四周低,街巷也弯曲而陡,显得很深。而且有几十个出口通往周边的山林,以他们猎手的敏感,要逃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走入巷子几步,龚啸天就道:“走北巷。”
“嗯。”龚破夭答。
北巷的出口就是一片玉米地,穿过玉米地,即可进入一条古木森森的山谷。只要进了山林,就是他们猎人的世界了。
然而,龚破夭的“嗯”声刚落,龚啸天却脚一崴,差点没跪倒在地上。
“爸,咋啦?”龚破夭急问。
“嘿嘿,没啥。小腿吃了一颗子丨弹丨而已。”龚啸天道。
龚破夭回头一望,只见中村正岛正在数十米外得意地扬着手枪,双眼对他射出讥嘲的目光,仿佛在说:“看你跑得快,还是我的子丨弹丨快。”
不敢大意,龚破夭赶紧一拉父亲,将他拉入旁边的一条小巷。
跑了十几步,龚啸天一下子甩开龚破夭的手,将他往前一推:“别管我,你快跑。”
龚破夭被推得往前踉跄了几步。
一抬头,立马看到巷子那头闪出几个日本特工的身影。硬冲过去,必定是自寻死路。
转身——
当龚破夭转身想回去拉父亲的时候,只见父亲将一把砍刀飞掷了出去。与此同时,“叭叭”几声,中村正岛的枪响了,几颗子丨弹丨“扑哧、扑哧”地钻入了龚啸天的身子。
而砍刀也砍在中村正岛旁边一个特工的手臂上,手臂被齐刷刷地砍断,特工高声惨叫,倒在地上打滚。
“爸——”龚破夭怆然大喊。
龚啸天转过头来,拼着最后一口气,硬声喊道:“破夭,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点了点头,眼望着父亲的身子轰然倒下,龚破夭马上身子一腾,就像冲天的鹞子一样,飞上了旁边的屋顶。半空中,他感到一串泪水飞出了自己的眼睛,雨一样纷纷飘落。
脚刚踮到瓦背,子丨弹丨就“叭哒、叭哒”地打在他的脚边,瓦被打得粉碎。身子一缩,他便来了个龙腾虎跃,三腾几跃,就从这一间屋顶飞到了另一间屋顶。
龚破夭的身手真可谓快如飞。
但子丨弹丨,仍像长了眼睛似地追着他。通红的弹头,流星一样划进夜空。
他飞过几座房子,跳入北巷,刚跑了几步,突然一个身影从旁边的巷子窜出来,拦腰将他抱住,嘴里还“呱啦呱啦”地说着什么。
对方虽没有他那么高,身子却横,满身肌肉疙瘩,一双倒八字眉显得十分凶神恶煞。
倒八字眉一下子将龚破夭抱住,使出了柔道的摔跤手法,欲将他摔到数丈外。
这可真是班门弄斧了。
只见龚破夭将气一沉,双脚就如长了千斤坠,先将自己坠稳了。倒八字眉抱着他往右边使劲,要将他摔倒,他的腰身一颤,顺其劲道一甩——
“嗵”的一声——
龚破夭原地站着。倒八字眉却被甩出,一头撞在了墙壁上。
没有脑浆四溅,倒八字眉戴着钢盔呢。
但龚破夭发出的是千斤之力,钢盔也难救倒八字眉的性命。
只见,血和脑浆从钢盔里流了出来。
倒八字眉身子晃了晃,便双脚一软,仰着身子倒了下去,双眼对着龚破夭哗哗地乱转着。
一股怒火,猛地燃烧。龚破夭跳了过去,伸出双手“嘶”的一声将倒八字眉的军衣撕开,再抬起右掌,狠狠地朝其心口插入。
只听见“咔啦啦”的骨头响。龚破夭的右掌硬是插入倒八字眉的心脏,抓着他的心一拧一抽,就将倒八字眉的心硬生生扯了出来。
倒八字眉连“啊”的一声都没有。因为早在撞向墙的时候,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将倒八字眉的心举到眼前,龚破夭狂笑道:“小日本,你们这些黑心的小日本,我看你还能跳到几时。”
巷口传来一串脚步声。
龚破夭看都没看,就将倒八字眉的心掷出。
猛而迅捷。倒八字眉的心就像一颗炮弹,“嘭”的一声,炸开在中村正岛的胸膛上。
中村正岛被“炸”得“嗵嗵”地倒退了七八步。
而一串子丨弹丨也呼啸着,朝龚破夭飞射了过来。
龚破夭往旁边一闪,抬脚一蹬屋墙,蹬蹬蹬就飞上了屋顶。
龚破夭朝中村正岛望了一眼,他正被两个特工扶住,脸色胀红,看样子是急火攻心了。
果然,中村正岛突然一张嘴,“哗”地喷出一柱血来。
“中村,今天留你一命,来日再取你的狗头。”龚破夭丢下这句话,身子一飘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龚破夭身手之快,令中村正岛感到一阵寒颤,好像龚破夭随时都会飞闪回来,给他狠狠一刀似的。他深深地感到,龚破夭快如闪电的身手足以使任何人生畏。而更令中村感到可怕的是龚破夭那双眼睛。作为龚破夭的杀父仇人,他知道,对于中国人而言,最大的仇恨莫过于杀父之仇。但龚破夭投向他的目光竟然不像常人那样喷吐怒火,而是纯净如水。若龚破夭是个高僧,是个道长,他中村还可以理解。那是因为他们修炼得道,已经到了无欲的境界。可他龚破夭小小年纪即有此处险不惊、遇火不怒的静如止水的修为,实在是不同凡响啊。
刚易折,柔坚韧。
第五章中村的恐惧
正是龚破夭的柔,令中村不寒而栗。
但内心这复杂的情感,中村并没有流露出来,也无法流露出来。当龚破夭掷过来的心脏“嘭”的一声砸在他心口时,就像春天的一个猛雷在他身上炸响。要不是他事前感到了危险,迅速运气护身,多少卸了一些劲的话,别说吐血,恐怕连心肝脾肺都会被震烂,即刻就被收了性命。当他往后踉跄着,手下的两个特工扶住自己的时候,他本能地挣了一下,想挣脱手下的搀扶,以挽回自己当长官的面子。可刚一挣扎,血就涌上喉咙了,哪里还敢再动?
在来中国之前,他就专门研究过中国的武功,对武当的隔物发功尤为感兴趣。虽然对隔山打死牛的传说,他半信半疑,但对隔物发功,比如明明打的是你的手,受伤的却是你的心肝脾肺,他是深信不疑的。
这颗被龚破夭掷来的心脏砸着心口,让中村深有体味。着力点是他的心口,但爆发开来的劲道,完全像是被雷轰弹炸一样,连脚趾骨都辣辣地生痛。
“哇”地吐出一柱血,中村已生出撤离的念头。
他不是惧怕龚破夭会倒回来,反而相信,以龚破夭的智慧,绝不会鲁莽行事,只身回来面对几十个手持现代武器的、训练有素的特工。反倒是桃源寨的猎手,顽强地拼杀,打乱了他的行动计划。
他此行的任务,正如龚破夭推测的那样,要在蜀地建立一个特工基地,逐步向川军的高层渗透,进行策反。策反不成,则实施暗杀,在蜀地制造一种恐怖的氛围。
事前的飞机侦察拍回不少图片,但挑来选去,中村硬是相中了桃源寨。一是桃源寨地处偏僻,方圆几十里再没别的人家;二是桃源寨距离成都不过300多里地,并不算远;三当然就是连绵的邛崃山脉适宜他们进退了。
按照原定的计划,只要将寨子的几个出口堵住,就完全可以大开杀戒,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整个桃源寨给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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